秋芜有些担忧,可與车强硬驶过去,势必会伤到平民百姓,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弃了这车子。
下车后,她将景阳护在身后,逡巡一圈,才发现周围堵的严严实实,即便弃了车,她们也插翅难逃。
“公主,我们回與车上吧,外面太危险了。”
若是冲破李沧那道防线,怕是众人要把两人踩成烂泥。
秋芜等了半天没等到答案,回头一看,只见景阳艰难的爬上與车,立于车顶之上,喊道:“各位安静,你们想见的人已经站在了这里,有何诉求尽管开口,我洗耳恭听。”
膝盖泛着酸痛,爬上车顶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但她仍站得笔直,几乎用尽了剩余得所有气力才那么大声。
猎猎寒风拂起轻纱,瀑布般的乌发随风飞扬,她撩起贴在脸庞的发丝,逡巡四周,睥睨车下的人。
许是迫于她凌人的气势,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人人都以为她会像缩头乌龟一样一直躲着,愈是这样以为,心中的愤恨就愈多,可当她真的站出来时,似乎那些借口又显得很拙劣。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开口,半晌,景阳又道:“我是杨将军的夫人,我知道各位对于我夫君出征挂帅一事很是不满,你们担心他失了邑化关,丢了盛国的江山,身为皇室之人,我甚是理解各位的心情,也十分感谢各位的忠义和赤诚之心,但各位有没有想过,邑化关一破,首当其冲的是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将士,他们舍生忘死的保护着我们,我们为何不能多给他们一点信任和支持?”
“信任什么啊?朝廷命官的亲眷都离开上京城避祸了,奸臣杨清出征之前也不忘敲诈皇上一笔,听说皇上和太后都收拾好细软,准备弃城而逃了,可我们这些靠着田产和铺子勉强营生的人,逃没有钱财,留下也糊不了口,你让我们怎么活?”
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随后众人附和。
大多数人都是做些小生意,没有积蓄,也没有投奔之处,眼下上京城一乱,生意不景气,连吃饭都成问题,不免怨声载道。
而他说的那些也并非空穴来风,在坤承殿外罚跪的日子,她也听到了些消息,大多是修葺祖宅、探亲、长辈逝世守孝等借口,而太后和兄长的穿着确实比以往朴素了些,宫殿中许多贵重物品也不见了。
连朝廷都想好了退路,难怪会引起民愤!
景阳看着底下义愤填膺的众人,非但不怒,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有问题就有解决的办法,她最怕的是他们沉默。
她莞尔一笑,待众人声落,才道:“我夫君和皇叔带着几十万将士与邑化关共存亡,说他是奸臣,我是万万不信的,大家堵在我将军府,无非是怕我携带十万两黄金逃了吧?”
众人被说中心事,面露羞色,一时无言。
景阳接着说道:“我景阳今日在此立誓,我将军府与邑化关共存亡,无论战况如何,绝不作逃兵。我恳请各位也能留在上京城,把生意做起来,眼下正是收割的季节,你们若是都走了,地里的粮食无人收割,田地都荒废了,岂不可惜?”
“你说得容易,上京城都空了,与谁做生意?收割的粮食又卖给谁?到时候还不是吃不上饭,你要是好心,就把那十万两黄金分给我们大家伙,让我们也出去避一避战祸。”
“是啊!”
“是啊!”
…
景阳闻声看去,底下附和声一片,她并没有看到说话那人,略一凝思,神色肃穆,开口道:“国库里的钱财取之于民,也该用之于民,你们说的没错,可适才那位仁兄的意思与强抢无异,不如这样,我将军府自明日起设粥棚施粥,不会让各位食不果腹,如若各位还想离开,凡是出不了手的铺子和田地等皆可变卖给将军府,我愿以战乱之前的价格全部收下。”
如今铺子田地等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若是能以之前的价钱出手,对他们来说就是捡了莫大的便宜,众人闻言心动,窃窃私语。
景阳大手一挥,“去请账房先生!”
第42章 他何时知道的?如何知道的?
就在众人准备让出一条路时, 远处忽然传来“哒哒”的马蹄声,陆达率人前来,一声令下, 一身坚甲利刃的金吾卫立即开出一条路, 护在车輿身旁。
陆达看了一眼站在车輿顶部的景阳, 诧异过后,赶忙寻来脚凳,景阳艰难下了车顶, 揖礼道谢, 而后问道:“陆侍卫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