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
“伱二人各引百五十名善弓弩者,布于全军左右两侧游走。若有贼骑逼近,立射之。此为第七阵。”
“诺。”二将领命而去,很快挑好了人,都是以前的河北老部下。
“唐剑!”
“末将在!”
“全军进击之时,若有溃逃者,立上前斩杀。我若逃,立斩我首,勿得迟疑。”
“诺。”唐剑大声应道。
他带着一百多名亲兵,全身明光铠,器械精良,威武不凡。
身侧还有数百府兵甲士,这是预备队。
“传令,击鼓进军!”邵勋登上指挥车,下令道。
“击鼓进军……”
“咚咚咚……”
战鼓隆隆,杀气盈野。
“杀!杀!杀!”晋军将士以矛杆击地,大吼三声,随后便举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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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桑也登上了一座高台,眺望前方。
军中自有法度,阵列野战之时,指挥官必须居于登高望远之处。
立大纛,左右置鼓角,留预备队。
散将立于大纛之下,主帅下令后,领预备队一部出击,或一锤定音,奠定胜局,或前出堵漏,力挽狂澜。
王桑今天立了大纛,鼓角、预备队皆有,可见经过一年时间的训练,这支部队至少从外表上看起来颇有章法了。
如果能够时光倒流,王桑带着这两万人,当可轻松击败去年五月的自己。
军队的正规化建设,对战斗力提升是非常巨大的,而且越是基础差的部队,提升越大——这就像是从零分到六十分,以及从六十分到九十分一样。
乱世之中,大家都在进步——除了司马越。
从王桑的视角来看,晋军排出的是典型的雁形阵。
“头雁”五百人,长槊重斧、大盾重剑,气势汹汹。
“头雁”之后,又是三行大雁。
中间是千余长枪步卒,应是邵贼部曲银枪军无疑。
左右还各有二三百骑,牵马步行,稍稍落后。
第三排则是厚实的中军,足足四千余人。
再往后还有……
这个阵布得真是嚣张!
根本没把他们这两万人放在眼里,完全打着一股击破的主意。
第一阵冲不破,第二阵接着上。
第二阵还打不破,中军主力直接压上来。
总之突出一个猛打猛冲,立分胜负。
鼓声隆隆,一声声仿佛催命符一般。
“嗡!”方阵这边射出了大蓬箭雨。
对面举着大盾,勉力遮护。
至于抛射而出的,或许能造成一定伤害,但不多。
好在还有弩机,虽不多,但每一发射出,总能洞穿对面的重铠武士,甚至制造一条血路。
“杀!”对方加快了脚步,猛然冲了上来。
百名弩手散在两侧,连连施射。
“哚哚!”大部分弩矢为己方盾牌所阻,但大阵之中依然有不少人惨叫着倒下。
第一排的长枪手已经把枪放平,随时准备刺击。
但对方毫不畏惧,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了进来。
“嘭嘭!”长枪刺在大盾之上,不断发出声响。
对面的盾手铆足了劲,用力往前顶。
长剑手高举重剑,完全放弃了防守,用力劈斩而下,制造了一大片腥风血雨。
还有人拿着长柄斧,直接朝人脑袋、胸口砸去,劲道之大,令人咂舌,仿佛他们已在家中独自习练了千百遍一样。
木棓其实也不差,上粗下细,头部还有尖刺,当它们带着呼啸的风声扫来时,往往能撂倒好几个人。
只一合,最前面的一排人就成片倒下。
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
那五百人就像是锋利的尖刀,直接扎进了己方柔软的腹部,划拉出了巨大的伤口。
更可怕的是,这把刀还在不断地往里钻,即便付出巨大的伤亡,也要反复撕扯、搅动,将伤口不断扩大,让伤者流出更多的血。
王桑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喉咙不自觉地干咽着。
他知道邵贼排在前面的定然是陷阵死士,战力强横,但他顶在前面的也是老手精锐啊……
阵型竟然被直接打凹了进来,这他妈怎么回事!
他当机立断,在接战不过一炷香的时候,就派出了预备队。
预备队一共两千人,离开大纛之后,为了快速前进,分成了两部分,从两个小阵之间的间隙内前出,打算侧击晋军的陷阵死士。
但就在他们闷头赶路的时候,晋军第二阵已跨过短短五十步的距离,骤然杀至。
布于两侧的虎贲督骑兵立刻出击,顶着箭矢,不顾伤亡,一头撞进了正在前出的敌军预备队之中。
战场之上人仰马翻。
虎贲督骑军固然被步兵限制了速度,冲不起来,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有力阻止了敌军预备队的前进。
金三统率的一千二百银枪军士卒加快脚步,顺着府兵们打开的缺口,一拥而上。
战机稍纵即逝,有时候争的就是那一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