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入伍的丁壮直接开溜。
老兵被他们影响,略略比划了一下,也溃败了下去。
“别调人了,走吧。“刘宝看了一会,精瘦的面庞下满是无奈,然后灵活地一转身,消失在了旷野中。
不一会儿,马蹄声阵阵。
千余骑军先往外狂奔,然后又兜了回来。
已经冲进营垒的银枪军士卒丝毫不畏惧,一部分甚至往前奔了数十步,拿步弓、长枪向他们比划,十分嚣张。
另外,他们还分出一部分人手,冲到浮桥之上,先杀散了从西岸赶来救援的少许敌兵,然后在浮桥上堆积薪柴、浇上火油,将其付之一炬。
大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半边天。
黄河东西两岸,所有人都吃惊地看着这一切,久久不语。
刘宝暗叹一声,正准备撤退,见到敌方步兵居然敢凭着两条腿向他的骑兵发起冲击,顿时大怒。
他直接翻身下马,从亲将手里拿来步弓,瞄准冲得最靠近的一员将校,将步弓挽满,手一松,箭矢破空而去。然后看也不看,直接上马溜了。
千余骑绝尘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刚刚占领营垒的银枪军,则将俘虏收拢起来,着其加固营地。
河面上还在燃烧。
浮桥不断崩解、破碎,慢慢沉入河底。
停泊在河上的船队又开始了行动,二十余艘船只顺流而下,直扑第二道浮桥。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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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武阳出事的消息在第二天下午传至高平。
彼时中护军靳准正准备西进,围攻济阴,听到消息后,心中起了不好的预感,立刻派出信使前往各支营伍,令其即刻后退,并派出大量游骑,搜索敌踪——这一刻,邵勋已经击溃张越所部,正在济阴城外休整。
高平城内,靳准额头上已经有点冒汗了。
想了一会后,他遣人喊来了堂弟靳明,说道:“邵勋还真有两下子。你跑一趟济北、济南,让那边赶紧找合适的地方修建浮桥。”
“好。”靳明点头应下了,旋又问道:“刘宝丢了渡口,率军逃亡濮阳,奔归石勒,要不要拿他治罪?”
靳准踌躇了一会,道:“先算了。丢渡口的又不止刘宝一人,这些烂事,等粮道接上后再算总账。”
靳明再无疑义,立刻离开。
“等等。”靳准又道。
靳明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他。
“再分派两拨人手。”靳准说道:“一拨去找石勒,令他转兵攻鄄城,你就这么和他说。步军攻城,骑军找个好地方,张个网,看看邵勋上不上当。”
靳明有些迟疑,劝道:“军中存粮可坚持不了太久。今三座浮桥皆断,军心动荡之下,石勒恐难从命。”
汉军现在的粮草供给大致分两部分。
大约一半来自黄河北岸的输送。
另外一半靠就地筹集。
三座浮桥损毁,两岸不通,一下子少了一半的粮草供给。
军中固然有余粮,但最多只够坚持二十天左右,可能还不到点,因为各部情况不同。
石勒又不是傻子,这种情况下如何还肯卖命?
“你先派人去!”靳准瞪了他一眼,道。
“好。”靳明无奈应下。
“另一拨人去彭城,找赵固。他刚拿下彭城、下邳,富得很,让他准备钱粮,以备不时之需。”
“曹嶷呢?”靳明问道。
“让他赶紧滚回青州,加紧筹集粮草、役畜、车辆。”靳准说道:“一旦事有不谐,全军退往青州就食。”
“遵命。”靳明终于离去了。
兄长是中护军,深得河内王信任,有统领石勒、刘雅、呼延晏、曹嶷、赵固诸部之责。
看样子,他现在也有些犹豫啊。
靳明走后,靳准继续思考,越想越气,差点把靳明喊回来,让他带着禁兵去捉拿三个丢了渡口的狗东西。
千防万防,就是没防河上,一下子让人偷袭成功,粮道断了一半——从某种程度上而言,其实是全部的粮道,因为就地筹集的粮草都是一次性的,人家短时间内不会再给第二回。
好端端的仗,怎么打成这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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