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梅长君不怕,但众口铄金,她若继续待在他身边……
冷白修长的手指一颤。
几滴墨汁落在了衣袖上。
裴夕舟抿唇,指尖轻轻按着墨迹,看着这抹深黑点点化开,染污了原本的月白颜色。
他不该再招惹她。
一日倏忽而过。
顾府的马车已经等在了书院门口。
梅长君将书箱递给女使,便要上车。
合帘前,她偶然一抬眼,恰好撞见了一双沉默清冷的眸。
一袭月白直缀,在暮色四合中格外醒目,却又没有了白日里的光亮。
裴夕舟静静地站在书院的另一侧,不知是在望裴府的车马,还是在看她。
梅长君扶帘的手一顿。
他向来寡言,但今日尤甚,一直沉默着坐在书案旁。
本是清致洒落的人,举手投足间都宛如清风皓月,万千华光足以让周遭之人失色。
但此刻仿若华光蒙尘。
一日不言,临别时又看过来做什么?前世做首辅时,也没有这么纠结吧。
梅长君无奈地想。
裴夕舟却立刻收回了目光。
天际飘起如烟的小雨,他站在雨中,望着侧方,眼前却依然浮现着方才看到她的样子。
姿容姣姣,即便没有笑容时也透着一种明艳,像是在烟雨人间中一簇灼灼烈火。
却不该同他有牵扯。
“下雨了,世子快过来,我们在这!”
云亭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
裴夕舟折身而去。
梅长君眉梢微挑,放下了车帘。
……
自改修功法后,裴夕舟便只来书院上课,再未去过演武场。
武学师傅按部就班地给众人上课,此刻正让他们在堂内排成许多队练拳法。
师傅教的内容过于浅显,梅长君百无聊赖地跟着比划,神思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长君!”
身边一个绿衣小姑娘突然扯了扯梅长君的袖子。
梅长君诧异地向身侧望去。
璀璨的头饰,略显娇俏的面容,小姑娘眨着灵动而活泛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是那日在试剑台上喊兄长名字的姑娘?
“我是赵疏桐。”
她将名字一说,梅长君便想起来了。
赵疏桐,赵大将军的独女,一贯大开大合,说话行事随心,身边跟着的基本都是武将的子女。虽然她不像大多数人一样惯于诋毁裴夕舟,但也敬而远之,同梅长君更是从未有过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