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澹这才回神,向前一步,恭敬地行礼跪下,再无半分在皇宫中的引诱之态。
他缓缓道出今日之事的缘由。
天色渐沉,府内女使将早已备好的晚膳朝梅长君院中送去。
女使一进院门,便看见一个月白身影立在阶下,透着些许孤寂。
她路过行礼,低声劝道:“国师大人刚从北镇抚司归来,还是先回吧。”
裴夕舟视线未从梅长君寝屋的门上移开,只淡淡道:“我有事要与殿下商议。”
“可是殿下已召了……”
适才林澹一袭薄衣从马车中走出,随后直接入了正院,女使看在眼中,虽然惊诧,但也猜出了殿下的想法——她不想见国师。
“无妨,我在这儿等着就是。”
劝说无果,女使也未多言,捧着膳盘入了寝屋。
天光渐渐散去,裴夕舟守在院中,看着屋内亮起烛光,看着数位女使徐徐退出,再看着屋内光线一点点暗去。
夜深露重,寝屋渐渐无声,唯有几颗星子在深黑的夜空闪着。
林澹仍旧没有出来。
裴夕舟走到阶上,想要抬手推门,却又将停在了半空。
星辰早已非昨夜,何必风露立中宵。
他缓缓收回手,理了理被露水洇湿的衣袖,平静地垂下眼,转身离开。
……
泠泠的雨声将梅长君从梦中唤醒。
时间已是清晨,外间天色仍然昏暗。
“白日里淹了书帖,晚上竟梦到往昔了……”梅长君披衣起身,看着窗子处的雨帘,叹道,“也不知当时留林澹下来,究竟是对是错。”
前世她见林澹身负才学,心性也算坚忍,便给了他机会,让他试着摆脱沈首辅的钳制。
那夜,她一时兴起,出了好些考题问他。
林澹定下心神,一一细答,林家世代清流,她也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他荐于皇弟,便问得久了些。
“天色已晚,臣在殿下屋中待久了,恐惹得国师不快。”
她记得林澹答题答到一半时,突然想起似地望了望外间,喃喃低语后,面色不安地提议。
“臣还是明日再来?”
梅长君正等着看他的策论,无所谓地摆摆手道:“无妨,国师甚少来本宫院子,也不会过问这些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