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管家防贼似的相反,林氏热情地接待了她,故作惊讶地问道:“我方才睡醒,就听到大丫鬟说你派人来过,可是有事?”
陆南星也不和她客气,直接故作为难地颔首道:“这两日我与义兄在行事作风上有些分歧,也连带的让义父担心。为此,我总想做些事替他老人家分忧。”
林氏命人将她以往爱吃的茶点端了上来,示意丫鬟退下,这才笑道:“你与康儿闹别扭的事,我听大帅提了几句。我提议说劝劝你,被他拦住了。他说让你正在气头上,待让你冷静几日再好生与你说。没想到,咱们姑娘长大了,如今反而主动为长辈着想,你要办的事儿大帅知晓么?”
陆南星认为林氏巧舌如簧和四两拨千斤的功力,丝毫不亚于宫里的大太监。这番话说的片叶不沾身还试探了她,便也笑着避重就轻,“义父还不知晓。是我想动自己的体己私库,想着那些布料长久不用也会糟烂,不如拿出来给将士们缝制冬衣。”她自然不能说,不久的将来义军将士要打过黄河以北,届时又要抢夺无辜的百姓,还不如趁着休养生息早早将厚衣裳做了。
林氏听闻她今日在门口招来那么多人,这才恍然大悟。
陆南星将她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继续道:“据说其他起义军仍旧军容不齐,我便想着咱义军若上下整齐划一,定然看着比有着正统名头的金贼还强大的军威。这样不管走到哪里,定然会吸引更多的人前来投诚。更何况,女儿以义父的名义招募这些绣娘,也是为了弘扬义父爱民如子的形象,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林氏从她眸中看到了隐藏之下的期待。她甚至生出了恐惧之心,暗忖:“该不是什么附身了?”这般智慧与以往的陆夜叉大相径庭,她这两日要找萨满前来问个清楚。随后又想着,若是如此赚名声的事,在这其中她能落什么好处?
陆南星故意晃了晃林氏的衣袖,笑道:“我知晓夫人很早便想这样做,只是碍于身份不方便抛头露面,所以我壮着胆子做了。若非夫人支持,管家岂能由着我今儿在府内外这般折腾。”
林氏岂能不知她的暗示,是将功劳分给自己一半。当然了,责任也甩了大半便是。这个主意若被大帅认可,也是自己尝试着触摸到了军政的边角,日后肚子里的娃儿也能渐渐在军中站稳脚跟,就不怕阎少康容不下她们娘俩了。
她伸出手亲昵地点了点陆南星的额头,“哼”了一声啐道:“你这丫头,鬼灵精。往我头上扣这么大的帽子,还不是为了拉我下马。”
陆南星见她这般行为便知成了,嘴上却撒娇道:“夫人冤枉呀。这义军之中谁人不知,只有夫人的话义父才肯听。晚辈想做何事,定然要请示夫人,自然也是夫人同意了,事情也就成了一半。”
“既如此,你还有什么想法,也一并说了罢。”林氏笑道。
陆南星乐得就坡下驴,又道:“晚辈瞧着好些个家中孀居的妇人都擅长做饭,个个看着身子骨也挺强壮,不若问问她们是否愿意到大营中去帮厨,这样又能省下男兵还能改善伙食。还有那些城外的荒地无人耕种,趁着节气尚早,不若鼓励还能下地的百姓将地开垦了,先资助他们种子和农具,之后根据收成多与少扣除三到四成给他们自己,剩下的充作粮饷。若这法子好用,日后待义父攻下更多城池后,也照这个去做,就不愁粮饷了。”
林氏听后,故意对着她左瞧瞧右瞧瞧,“哎呦呦,难道是菩萨显灵了?故意派个人砸了我们家姑娘的头,给彻底砸聪慧了不成?如今这小脑袋瓜这么多巧思,我瞧着比大帅身边的军师还要强上百倍。”
“夫人竟打趣我。”陆南星假装羞赧地笑了笑:“这也是父亲曾经提过的。只是以往我竟做些个荒唐事,早将父亲的话扔在脑后。如今老天爷开眼让我改邪归正,您可得帮我。”她也不怕将此事和盘托出,左右组织百姓们的事林氏也搞不定,出头露面的事还是她来做。日后就算有人拿此事作筏子,还有林氏在后头托着,更加多了一重保障。
林氏道了句好,扬声将大丫鬟唤来,命道:“去叫管家来一趟。”
陆南星知晓她要行动了,便趁热打铁道:“夫人,这两日我陆续需要物件时,得需要管家随时打开库房支援。”
“这你放心,我会叮嘱他的。”林氏痛快应道。
陆南星见事情已办妥,知晓她也不希望和管家交代事项时自己在场,便找了借口离开了正堂。
阿硕和许招娣在院子里等得心焦,见自家姑娘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便知事情肯定是如了她的意。两个人对视一眼,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