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束腰被倒下之人强行拽下,露出古铜色结实的胸膛,数条刀伤赫然在目。孤狼目光透着寒光,冷冷扫过眼前的猎物,令后面上来的人再也不敢主动挨打。
“好!”王广全起身拍着手,亲自走上点将台挥手示意没上去的士兵离开,笑道:“本帅自起义后,放眼望去,鲜少见到你这般出色的苗子。本帅一言九鼎,方才所说封你为总兵官,必不食言!”他扭头看向仍旧坐着盘着手中大印的阎兴邦,“老阎,你没有异议罢?”
阎兴邦见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哈哈笑道:“咱们义军又没分家,谈何异议?”
“那便再好不过。”王广全也干笑了两声,看向气得鼻子都歪了的阎少康,故意在众人面前唤他的小名,“康儿,你父亲身为元帅之首,自从起义以来,从未在兄弟们面前公私不分。老夫虽为你叔叔,但也要效法不是?考校萧兄弟也是老夫提出来的,如今就算是惩罚过了,你看如何呐?”
陆南星暗自腹诽,“好一出离间之计。只是不知萧六去了王广全营中,会如何在阎|王之间周旋,而不被惹一身骚。更何况,还有对他虎视眈眈的阎少康,日后还不知会生出多少火上浇油的事端。”她不由得看向站在点将台上拱手领命的萧六。
只见他脸上的潮红扔在,方才深邃双眸中的杀气已然隐去,眼睫缓缓低垂,像是在听旁人闲聊不关己事那般。
阎少康被王广全当众架在火上烤,早已怒火攻心,双手握拳,见父亲犀利的目光向自己看过来,只得冷声说道:“在义军当中,属下早已忘记是谁的儿子,只记得官职。军中自有军令,属下自然听从二当家教诲。”他倏然抬眸,狠狠盯住萧六,一字一句道:“过去的事既往不咎,大家日后还是好兄弟。”
陆南星最善于搞平衡之术,总不能让萧六在义军内活得过于艰难,闻言立刻笑道:“大将军胸中有丘壑,有义军大业,大丈夫当如是。今日之事也是因其立功心切,若全军将士皆有大将军这般意志,那咱们义军便是天兵天将,消灭金贼近在眼前。”
站在阎少康身后的黑衣男人敏锐地观察到,阎兴邦看向陆南星的目光中,多了以往不曾有的探究,他目光飞快地看向已然走下台的萧六,见他只是默默站在王广全身侧,目光并未看向陆南星。心中不由得掂量,这主仆二人如此疏离,是否为真。
阎兴邦见众人的好戏都演完了,这才哈哈大笑道:“今儿所发生之事,皆是壮大我义军的喜事。陆丫头不费一兵一卒只用些米粮便获取了顾山长和百姓们的支持。少康听闻异动及时出兵,这份警觉之心都是值得肯定的。”
他示意身边的勤务兵将二百两碎银子发给了方才参加比试的士兵,又道:“今儿校场比武也意在告诉大家,不管你是伙头兵还是马夫,只要有本领,本帅与二当家便会给你官做。失败了也不要紧,拿着赏银一起喝酒,大家还是兄弟。”
众人听闻有酒喝,立即欢呼起来,纷纷喊道:“大帅英明……大帅英明。”
王广全听着这一声声刺耳的呼唤,心中冷笑。背着他私下里和臭酸腐读书人勾结,获取人心。还要将所有责任推至陆南星身上,推脱不知,果然是他阎兴邦才能演出的好戏。他的目光缓缓落在萧六身上,嘴角微牵笑道:“萧兄弟,过会子随本帅坐一桌,咱们今儿喝个痛快。”
萧六恭敬地拱手说道:“回禀二当家,茗山书院顾山长还等卑职将大帅的军令传达,卑职尚有任务在身今日不便饮酒,还请二当家莫要怪罪。”
此话正中陆南星下怀,后续还有很多事情尚未处理。她也向阎兴邦拱手:“义父,萧六说的没错。不若女儿携带一些回礼送至茗山书院,也算是您的恩赐。另外,今儿个还要安排换值今日施粥的将士们,同沾大帅的恩赐才是。”
她并未提到回城是为了监督义军放粮,言语中,处处皆为阎兴邦提高声望,果然得到了他的支持。
“陆丫头做事越发老练,送给茗山书院的贺礼全权有你做主。速去速回,义父让人给你留着好酒好肉便是。”
陆南星故作欢喜地谢过后,与萧六回到大帅府,在管家的陪同下进至阎兴邦的仓库里。
看着满仓的绸缎布匹、玉器摆件、上好木料家具、甚至还有成堆的灵芝杂乱无章地摆放着,令陆南星瞠目结舌。三年起义,竟然成了土财主,已经如此富有竟然还要剥削民脂民膏。难怪农民起义军比官军还富有。
她转身示意萧六挑选顾炎之喜欢的物件,却见他眸光幽深了几分,锐利的视线冷冷扫过琳琅满目的战利品后,与她目光相对时,仿佛在嘲讽地质问她,“你不是说阎兴邦爱民如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