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兴邦虽说不愿就这样写封手诏,但儿子的性命攸关,他润了润笔,边写边道:“闺女,你说有没有可能是老王干的?”
陆南星摇摇头,“这事非同小可,再没有确凿证据面前,女儿不敢胡乱编排。”她才不会将自己心中的推测说出来,让他放心。
阎兴邦见她滴水不漏,也只是烦躁地挥了挥手,“快去罢,有了消息第一时间上报。”
陆南星应喏后拿着他的手诏出了大帐。
她边走边命道:“招娣,你拿着这份手诏去找小山子,让他亲点五千兵马以找寻大公子的名义在宁州城铺网,切记不可借此名义扰乱百姓,若被发现军法处置!”
许招娣这是第一次正式办差,她就像捧着圣旨那般,上下比划一番,不知道该放哪里,最终背过身将手诏放进衣襟内贴身保管。
陆南星看了看大营外黑漆漆的山路,瞧见日常在她帐前站岗的几名亲兵面熟且算老实,便命道:“你们六个,一路护送许姑娘回城办差,路上不得耽搁,回来交差我有重赏。”
几名士兵早已听闻表姑娘一向大方,这次竟然办个护送的差事就有重赏,几个人就差欢呼雀跃了,有的人甚至还问:“表姑娘,卑职能跟着小山子呃不,是守军统领麾下办差么?”
“猴崽子。”陆南星冲着问这句话的精瘦事故的小兵笑骂道:“那就看你们几个今晚的差事办的如何。”看着许招娣一脸无奈的样子,抿唇笑了笑。士兵们大多数都只有十几岁,正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之时。既不知战场凶险,也只是为了讨口饭吃。若就让他们没操练几次,如此草率地与金兵对抗,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那必须将许姑娘全须全尾地送还您身边。”几个人争先簇拥着许招娣往前走,为了争抢到最佳位置,你踩我一脚,我推你一把,闹得不亦乐乎。
许招娣学着陆南星的样子,朝着诸位拱了拱手,“有劳各位,咱们骑得快些。”来到大营后,她总偷偷练习骑马,为的就是关键时刻不做拖姑娘后腿的累赘。如今身背使命,她将鞭子抽得频繁,压低了身子,顶着微凉的夜风凭借着记忆,往宁州城疾驰而去。
几名士兵见她言出必行,也收起玩笑之心,不肯落于小娘子身后,也跟着奋力追了上去。
一行人快马加鞭半个时辰赶到城门下,许招娣率先朝着守城的士兵拱手,学着他们对顶头上峰的称呼,道:“山哥可在?表姑娘急差,需当面交代。”
守城士兵见来者竟是一个小丫头,再看她身后竟然跟着几名亲兵,便不敢怠慢,拱手还礼道:“稍等。”
仅仅半柱香的功夫,就见小山子率先骑着马从城门而出,大老远就朝着许招娣拱手:“许姑娘,让你久等了。”
守城士兵见麾下管辖着上千人的上峰,竟然对这个小丫头如此恭敬,暗中吐了吐舌头,不知来者是什么身份。
许招娣暗中提醒自己,要学着姑娘端庄沉稳,便只微微笑了笑,“山哥这边说话。”又回头道:“你们不若下马找那位兄弟要写水,且休息下。”打马率先往护城河西边的大柳树旁下了马,背着身将手诏从衣襟内拿出,这才回头低声朝着跟过来的小山子说道:“山哥,姑娘要你钦点五千兵马,带着人马在城中装作搜寻金贼奸细,只要声势不要结果。”
“这……”小山子不解。
许招娣走近小山子,刻意忽略心中不断涌上的羞赧,对他悄悄附耳了一番。
小山子惊愕之色只闪现了一瞬,随即颔首轻声道:“姑娘想得周到,多谢许姑娘详细告知。”
许招娣被他一夸,脸红地说:“我听过说书的讲,皇帝的儿子丢了,都是偷偷的找。”想了想又指着他手中拿着的手诏,“这五千兵马切记不可归还,一切待姑娘回城后再做打算。”
小山子知晓许招娣这句暗示,意味着这五千兵马是表姑娘要亲自管辖的兵源,他克制着内心澎湃的心情,郑重朝着她拱手,“张山,遵命!定会一人不少的等待姑娘回归。”
许招娣被他坚定且燃着期待火苗的目光感染,也郑重颔首,“山哥保重,我一定会将话带到。”她朝着身后城门的方向喊了声,“各位,咱们回去了。”
小山子眯起眼,见那几个人和守门的士兵聊的起劲,拈起胸前挂着的竹哨,朝着城门口用力吹了声集合调。
许招娣转头听着他起起伏伏三四个调子,跟随她的那几个士兵就好像坐着的石头上长了刺那般,纷纷跳了起来,朝着这边齐齐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