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也提醒了周娘子,她赶忙应喏,“奴这就回去数一数衣裳件数。若是城楼守卫更加危险,奴也可以和绣工们白日里学习缝针,晚上缝制护具,先紧着给他们赶出来。”
待送走了她们二人,陆南星打算再画一张城内布防图,交给小山子。听到门房小厮前来禀报,“表姑娘,门口有一位老汉说要找阿硕姑娘。”
陆南星拿着画图的笔一顿,觉得奇怪,记忆中阿硕父母去世后和家人也走散了,找她来的人会是谁呢?“将他带进来。”
来者是昨日阿硕在去往王家寨路上遇见的一家四口。
被获准进城后,老汉便嚷嚷着要找到阿硕致谢。老夫人拗不过他,只得一路上打听过来,看到气派的大帅府时四人纷纷傻了眼。又听闻门上小厮说这位阿硕姑娘是表姑娘的婢女,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从进城后,他们喝了粥棚施的粥,又听到了许多关于表姑娘的事。老汉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他心里一直想痛痛快快地与金贼对决一场,也不枉他是汉家子民。
门上小厮见他们找寻的人是表姑娘房里的人,也不敢收递过来的铜钱,怕被抓住像大公子那般被痛打几十板子,乖乖通报后将人带了进来。
陆南星昨晚听阿硕讲述了去往王家寨时的所见所闻,听到老汉自报家门便知晓他的身份,赶忙起身亲自将四个人引入屋内落座。
老汉见她虽是阎大帅义女,对他们这乡野出身的低贱之人客气尊敬,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的选择是对的。
“阿硕办差未归,老人家有何事需要解决和我说也是一样的。”陆南星示意小厮去端水,自从昨日回来,她忙得无暇过问喝的是茶汤还是水。
老汉被她这么一问,手足无措地起身道:“俺姓李,贱名李来。”又指了指他身后站着的女娘之中身量高一些的说,“她是二妮。旁边是妹妹三妮。俺和老婆子举家逃难,遇见了阿硕姑娘,她是好人说若守卫不让进城就提她的名字。俺说若大帅同意让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入城,安顿好妇孺。俺就去上战场和金贼拼个你死我活!”
二妮听到父亲这般说,又想到昨晚被安置在寺庙中,听闻同住的老乡提到金贼如何砍杀汉人,吓得失声唤道:“爹爹!”红了眼眶。
老妇人不敢深拦老伴,朝着陆南星福了福身,“表姑娘,俺之前在村子里经常帮忙整治席面。若俺家老头子上战场,俺能不能也去当个伙头兵?”她留恋地看了看两个姑娘,“二妮和三妮虽不聪慧,洗衣烧饭都能干,若姑娘不嫌弃收了她们当个使唤丫头,能有口饭吃能活命,俺们夫妻两个就算是死了也能瞑目。”
陆南星听着两个姑娘的啜泣声,握住了老妇人的手,“李妈妈,咱们接下来要做的守城之战,与城内百姓一同坚守城池,绝不让金贼有可乘之机。若守城失败,我与城内百姓共存亡。此时,你们还有考虑的时间,若不愿留在这城中我赠与你们一些盘缠,趁着现在往南边走,别走官道,应该还算安全。”
“俺们不走!”李老汉带头表态,“就算去下一座城池,遇见的不是贪官污吏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金人。还不如跟着你们大家要生一起生,要死也一起死,来得痛快。”
“好!”陆南星看向李妈妈,“您说整治过大小席面,能不能想想就着现有的粮食,给士兵们做一些能扛饿的饭。我正发愁他们若吃的不好,如何抗敌。”
李妈妈想了想,“俺家老头子每次上山打猎,总是要在山中盘桓几日。又无法生火造饭,俺就想到将小麦蒸熟夹上树上结的枣子,再搭配腌制的酱菜,老头子一日吃上三个不耽误打猎。”
“若只有大米,该如何是好?”陆南星听得认真,又想了想,“仓库里应该还有些豆类和腌制的肉干。”
李妈妈说:“这不难办,不若俺去瞧瞧就现有食材,看看能否做出方便拿着吃又有力气的食物,再让表姑娘过目?”
陆南星大喜,感叹老天庇佑。遂将李老汉一家安置在院中,先让李妈妈在厨房尝试着做一做。
消息传到了管家耳中,他趁着机会对正亲自检查房内细软的林氏说道:“夫人,表姑娘无故允许低贱之人在大帅府落脚,老奴原想等着她上您这儿请安时自个儿说,如今见她不知忙叨什么,只得前来请示您,是否将他们轰出去?”
管家不死心地追问:“夫人到了大营,也需要使唤人,老奴也愿意跟随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