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拱手应道:“卑职谨遵安排,如何都使得。”
自从出了这档子事儿,花不只也无心宴饮,找了个由头早早散了,回到落脚处命人在外头看守,抓住管家就是一通排揎,“你为何不当场将他抓了审问?!肝胆在老夫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管家擦着汗,躬身解释,“老爷,先不提现在咱在人家地盘,万一狗急跳墙来了更多的人马围攻,小人的贱命不值一提。您这万金之躯,岂能折损在此处?再说了,咱们也没有确凿的证据,人是他林有才杀的。”
花不只横眉怒目,“不是他杀的,难道是老夫的人里出现了奸细不成?!”
“人肯定是他们那边杀的。”管家发觉自己语无伦次,急忙更正,“咱没有证据也无法找到证据。小人方才看了,身上没有一丝伤口,死因不详。且不说天气热,待咱们得人从泉州赶过来尸身都臭了。”
“就说林有才买官本就触犯条律,以往出了纰漏咱还需稍加掩饰,推脱责任。除非您硬要派人将他杀了灭口,若公然将他扣押,落人口实就需要升堂审问。皇帝正为各地义军逼近京师大发雷霆,到时生出幺蛾子将此人往京城送,吃不了兜着走的人是咱。”
花不只听他这么一说,后背发凉,脸上却汗水连连,“既如此,这就启程回泉州。”
管家急忙冰盆放在他身侧,又投了把面巾双手递过去,“老爷这大半夜突然离开,岂不是向他昭示咱咂么出味儿后怕了。依小人来看,今夜派个人偷偷出城,装作急差明儿午时前回来送信。借着这个由头动身,亮他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
这厢主仆二人的对话,被房顶上趴着的白束听个全部。他担心花不只手下高手如云,这才亲自前来探听虚实。
从他二人的对话中,至少验证他们打定主意要送的人的确是被人弄死了。带着这个疑问,回到了县衙。
陆南星和元诩听到这个消息后,对视了一眼。后者先开口说,“你别看我,真不是我做的。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耐,若能提前知晓,这样的处理方式倒是我惯用的。”
“不是你,也不是他。”陆南星看向白束,“也自然不是白大哥,奇怪,那会是谁?”她脑海中想到一个人,却又摇摇头。
白束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待元诩兴趣缺缺地离开,这才拱手道:“不知属下想的,是否和少主一样。”
陆南星摇摇头,“大帅一直没有来信,我也只是去了一封信而已。如今贺云也不在,才发现少了这么个通风报信之人,后方的情况一无所知。”
白束适时问道:“少主若想知晓大帅近况,属下派人去趟应天。”
“不必。”陆南星看向舆图,“他拖延那么多时日,我明白是不想破坏应天城墙,待日后与徐海开战,还能省下一大笔银子投入到水军当中。此时正是胶着之时,若咱们的人被他手下发现,反而显得我不光明正大。罢了,咱们做好自己差事,问心无愧。”
话虽如此,当晚来回思忖无心入睡,她还是决定给萧祈安写封信。
用简单明了的话讲述了见造船厂,又结识了懂测绘的传教士。信末,想到元夫人迟迟未回信的鱼皮面具,终究没有写在信中。
沈慈恩自从阿硕许招娣外出办差,就搬来与陆南星同住。经常晚上两个人分别伏案书写,永远都又处理不完的事。一个处理公文,另一个登记船工信息之余,带着户房书吏整理户册,打算等贺云回来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沈慈恩见她写完信,弯唇一笑,“这次去信却比上次的距离提前了不少。”后面一句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大帅心里定会欢喜的很。她早在来南之前便看出,大帅心里只在意陆姑娘。
现如今,回想当日顾山长父女当众提出联姻,大帅是有足够的能力提前安抚却并未行动,心中应是存了试探陆姑娘的念头。
伏案书写的陆南星,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回了句,“有好事禀告,就提前几日,你想说啥?”
沈慈恩自然不能说出自己的揣测,并不想影响她任何决策。只摇摇头,“明日我交给高兴。”若有所思地盘点着围绕在她身边的三个男人。
白束善解人意的驯鹿,永远站在主人转身的地方随时听命。
元诩就像一只猎豹,活力无限,对敌人展示凶狠的一面,对她则露出猫儿的柔顺,偶尔有些反骨,却只为调节与主人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