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
“唔。”萧祈安猛然回神,见她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脸上,慌忙之下拿起茶盏放在唇边,却发现盏内空空如也。
陆南星错愕之下,也慌忙地端起另一盏,“是我的错,喝完了没……”
萧祈安的目光从晕染着淡淡口脂的杯沿,缓缓落在少女的微微酡红的脸上,下意识说了句,“你的脸色终于不再那么苍白,甚好。”
陆南星被他陌生而专注的目光吓得后退一步,将手上的茶盏放下,无措地胡乱回应了句,“病总是会好起来的,让大家担心了。”想到院子里熬的药,连忙指了指外面,“大帅命我每日按时服药,不能错过时辰。”
萧祈安见她有逃离之意,握紧了手中的杯盏,心中终究不忍见到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只平淡回应,“去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沈慈恩看着眼前抱着蜜饯盒子发呆的女人, 从未见过她有过这样的神色。想着她刚才从正堂走出来时神色仓惶,难道是大帅说出了心里话么?
陆南星感受到背部一暖,抬头看向为她搭上披风的沈慈恩, 道了句, “小慈,我想了想,女学之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真不能大肆操办。但, 咱们仍旧可以私底下进行招募。我想着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 想去驿站巡视一圈,具体估算下每隔十里设置一所急递铺是否可行。”
沈慈恩焦急说道:“这怎么行, 你的病尚未好全, 大帅就算知晓也不会同意你去。”
“不若, 你帮我将萨满唤来,我一直想好生问问自己的病到底还需要多久才能痊愈。”陆南星嫌弃地看了眼刚喝完的药碗, “这药里总有股血腥味, 着实令人难以下咽, 我实在是不想再喝了。”
沈慈恩见她提到要见萨满, 庆幸大帅今晚去了营中,只能应喏,打算来的路上叮嘱萨满千万不要说漏了嘴。
陆南星则回到书房, 仔细标注了从应天到月港沿途需要考察的区域, 在心里默默记下。
萨满跟在沈慈恩身后来到了正堂,这是她自从陆南星回来后, 第一次正式面见。
陆南星见她神色比以往沉稳不少, 单刀直入地问道:“为何你明知曾经暗害过我, 却还选择留在此处?”
萨满恭敬朝着她下跪,磕了三个头, “罪奴本命萨兀珠,原本是完颜皇族国师亲传弟子之首,因被人强行破了身子,遂被逐出了师门。原本千辛万苦带着娃儿逃离了漠北,却在入关后娃儿被恶人抢走,不得已这才重新做起了这个行当,为了赚钱找寻孩儿。”
她含泪叩首,“罪奴自知犯下滔天之罪,本打算在狱中自戕谢罪,却被看管的人所救。这才知晓,大帅非常了解漠北的习俗,知晓姑娘喝过符水,担心日后情况有变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医治姑娘,并允诺留下罪奴这条贱命。后来,白大人找寻到罪奴儿子的下落,并答应帮助照看他安好,条件是罪奴用尽一切办法照看姑娘的病情。”
陆南星本以为白束身背监视阿布罕的差事,这才带着小七至今未归,没想到他竟然如此惦念着自己。她沉默了片刻,并未让萨兀珠起身说话,继续问道:“我的病,还需喝多久的药?此时停药,又会怎样?”
萨兀珠看了眼沈慈恩,有选择地说道:“罪奴师兄下的蛊,导致姑娘的身子犹如泡在冰川之中长达百年之久。如今姑娘尚未来癸水,便是寒症扔未消退。寒症若不及时根治,日后也会影响子嗣。”
“除了影响子嗣,还有其他的问题么?会有性命之忧么?”
面对连珠炮似的问题,萨兀珠越来越紧张,她只能有选择地说出结果,“不影响性命。”却不能说,只要大帅纯阳的血源源不断地作为引子,才能逐渐将寒毒逼出。
“既然这样,那我先去办差,待回来后再服药罢。”陆南星不疑有她,盘算着何时动身。
萨兀珠忙道:“姑娘出行若不方便服药,除非命人给在月港的夫人送信,找她要方子。”
“方子?”陆南星惊愕地转身,“你说的难道是元夫人?”
“正是。”萨兀珠苦笑:“罪奴随着贺公子来到月港后,听闻姑娘的面具有人给做了,胆战心惊之下打听到了元氏母子所居住的地方,并且偷偷见到了她。不知姑娘是否知晓她们母子的身份?”
陆南星听她这般问,狐疑地说:“我猜测他们母子与漠北有关,难道?”
沈慈恩接过话说道:“姑娘当时中了蛊毒昏迷,元诩焦急地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元夫人见此,这才说出真相:原来南大王阿布罕竟然是元诩的生父,他们母子因家人被杀,这才逃难至此隐姓埋名多年。”她也证实了的确有方子一说,“当时走得急,元夫人给了我一个锦囊,说里面有味药方可供姑娘恢复身体,但……但需要稳固病情后才见效。”她险些道出萧祈安引血治病的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