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安看着眼前两三个樊青的重影,倏地
哈哈大笑,“老二,你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明明就是你无法见到阿硕有朝一日嫁给别的男人,你还不得不去庆贺。”他嘴角仍旧维持着嘲笑,可眼中满是悲哀,“正如我今日在码头,疯狂压抑着想要将那女人拎起来放到马上一走了之的念头。你在我面前装什么王八蛋?我敢承认,你呢?”
樊青听着这挖心泣血的话,犹如一把刀子割开了他始终不敢碰的伤口。他拎起一坛酒灌了两口,喘着粗气回应,“大哥说的没错,我就是怂,不敢面对。喝多了以后我也会问自己,这不就是老爷们都这毛病,得不到的最好。后来发现,除她以外的女人我都没兴趣,这才明白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三弟,阿硕姑娘心里只有你小子,日后我若葬身沙场,你定要帮我照拂她。”
“大哥,喝了酒怎能不过上几招助兴?”他大吼一声,将酒坛扔至院中,飞身出去凌空就是一脚,在巨大“砰”地声响中,又听到了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酒香。
贺云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犹如石像般坐在凳子上。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心中逐渐慌乱起来。
萧祈安从贺云身旁走过,无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之意。随即接过樊青抛过来的长枪,在一玄一青两道影子胶着翻飞之下,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樊青拎起长枪在强劲的臂力之下,毫不客气地朝着萧祈安横扫过去。
面对犹如狂风骤雨般来袭,萧祈安的长枪灵巧在手中旋转插入地下,他单臂支撑着好似身轻如燕的身子在空中一个人字叉,脚尖朝着樊青的踢了过去,却停留在距离他胸口的半指处,笑道:“可惜不能按老规矩,输了帮赢的人上工放牛。”
樊青扔掉长枪哈哈大笑,朝着贺云挥了挥手,“三弟,这回大哥主动提起放牛,那我就要说说是谁把牛拉到小树林杀了,咱们几个美美地烤着吃了一头牛。后来大哥把牛尾巴塞入石头缝,骗地主王老头说拔不出来了。”
贺云感慨地想起幼年往事,接过话继续回忆着说道:“结果大哥就被王万两吊起来打,咱们哥几个去解救他的下场是一起被吊起来打。”
萧祈安伸臂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头,“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当如是!”
三个人狠狠拍着对方的肩,相视而笑。
而被念及到的阿硕,此刻正于许招娣在应天城门前,焦急地等着人。
约摸有半个时辰,才等来了一辆马车。将近一载的辰光未见,许招娣急忙在马车刚刚停稳后就蹿上了车掀开帘子打了声招呼,“白大哥。”随即关心地看着仍旧昏睡的小七,问道:“他的病可有见好?”
白束见她于小七一同长高了许多,安慰道:“这孩子听闻要跟我回应天,高兴地要求一路不停歇地连续跑了两日,到了第三日起来就有些发热。好在及时为他配了药丸,这两日精神有所恢复,饭量也有所回升,姑娘勿要担心。”
许招娣蹲在车厢内,摸着听到她声音后醒过来的小七,心疼地笑骂,“你这小子,长高了还这么皮,不过晚个一两日的辰光,作甚这么赶了。”
小七欢喜地挣扎着起身,想如昔日那般伸手搂住许招娣的脖子,又觉得自己大了,逐渐有些男女有别的意识了,只是红着眼圈笑,半晌憋出一句,“我想姐姐了,就想着赶快见到。”
许招娣才不管这些,直接将他紧紧搂住,“姐姐给你做好吃的,等你大好了,带着你游玩应天。”
阿硕也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好似长高了一头,白大哥,你平日里给他吃了啥,再不见我都快认不出了。”
白束也看向小七,笑道:“七哥从不挑食,也肯吃苦耐劳,我将他带在身边丝毫未觉得他是个孩子。在大都的这段时间,还是他联络了城中的小叫花子们,打探出很多消息。”
“咱们七哥出息了。”这番话听得许招娣和阿硕高兴地合不拢嘴。
小七被师父夸奖的有些羞赧,盘算着还未见到的人,不由得问道:“我六叔可在?陆姐姐可在?”
这两个问题,令阿硕和许招娣对视了一眼,笑道:“大帅去了京口支援樊二爷,姑娘在府上等着你和白大哥。”
白束并未遗漏她们两个人的表情,垂眸想着心事。马车快速通过了城门向藩王府疾驰而去。
陆南星早命人将桌子上摆满了小七爱吃的饴糖点心和水果,又准备了酪浆,当她见到走时还是小个子的瘦瘦小小的小屁孩,现如今竟然成了小大人那般,随着白束有板有眼地向她行礼时,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