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星起身,“我从未想过要识大体,更没想过皇后之位,沈侍郎请回罢。”
跟着沈昱前来的三名老臣也纷纷起身,对着陆南星唉声叹气,“这当如何是好,娶妇当娶贤,此话不假。”
“陆姑娘既然跟着陛下平定天下,如何不能大局为重为陛下乃至新朝的社稷退让一步?”
“说的不错,姑娘当改变身份立场,此时非同起义时,事关重要,还请姑娘三思啊!”
阿硕听得怒气冲冲地上前驱赶,“没听到我们姑娘说送客么?你们一个个号称知书达理,学富五车,怎么,赖在人家中不走,就是你们这些文人的‘知书达理’了?”她毫不客气地拿起一旁的扫帚,喝道:“快走,再不走我就报官去,看谁没脸?!”
沈昱愤怒摔袖,“姑娘既然不远配合,沈某告辞便是!”说罢目光犹如刀剐般在沈慈恩脸上一划,刚大摇大摆地迈出了正堂,瞧见了立在门外的男人慌张之下腿脚一软,赶忙下跪,“陛陛下……臣并无意与陆姑娘争吵,臣也是为了陛下。”
陆南星睥睨地看着完全没了方才嚣张气焰,伏低做小的沈昱,嗤笑了声,“沈侍郎认错人了。这位是秦公子,我的入幕之宾,如何会是陛下。”
沈昱惊愕之下,猛然抬头仔细端详手拿折扇,正闲适地低头与他对视的男人。见他眉眼足有七八分像,却并未有陛下凌厉的眼锋……听着身后同僚的议论,深觉没脸地一骨碌爬起来,“大胆,竟敢冒充陛下。”
秦川挑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沈大人如此血口喷人,与市井当中传扬我家主人与陛下有染又有和区别?沈大人若真心愿替皇上分忧,不若将今日看到的‘真相’宣扬出去,也好为皇上正名。也免得我家主人蒙受不白之冤。”
沈昱当众被他贬损,脸色红白交替,他眼锋扫过身后议论纷纷的官员,轻蔑的目光落在秦川身上,“本官自然要为陛下的名声正名!不用你一介草民提醒。”冷哼一声,迈着官步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陆南星与秦川相视而笑,又看向脸色仍旧挂着怒气的沈慈恩,叹了口气,“你生什么气,只当一群疯狗罢了。只是,陛下允了你的差事,日后免不了还要在沈昱手下当差。瞧着沈昱也不像个心胸宽阔的,小心他给你小鞋穿。”
沈慈恩感慨她被这些迂腐自大的男人指责,仍旧可以做到云淡风轻毫不挂心。却不由得心疼地说:“我只是为你辩驳了几句,比起你被迫独自承担蛊惑陛下、败坏法度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你这淋雨的人,也给我个为你撑伞的机会罢。”
这番话,令站在一旁的许招娣眼圈红了。姑娘的苦,她懂,却只能羡慕沈姑娘才能准确地表达出来。
“姑娘,方才陛下遣人送来几坛好酒和很多香喷喷的菜品。你没吃午饭,不若让沈姐姐陪着你一道吃?”
阿硕接过话,“我做的大包子都凉了,正好重新热热,在端来几个菜你们先吃。”
陆南星说好,“在拿两壶酒来。”看了眼秦川,示意他也来。随即拉着沈慈恩走进了小书房内,拿起一本她写的折子,“我把建国之初,需要提醒陛下的想法都写了下来。若有机会,你拿去给他看。”
沈慈恩见她示意自己打开瞧瞧,便仔细地研读起来,不禁拍案叫好,“姐姐关于定都的问题,提出的角度非常有说服力。我这一路上京途中,也领略到南北富庶差异如此之大。若将应天定位国都,固然入目繁华奢靡,但被金庭控制了百年之久的大都以及周边城池,就更加没有发展的前景了。
再加上,敌人虽说暂且退至关外,但并不代表他们失去了江山就会心甘情愿回归游牧生活,由奢易简哪有那般容易。目前之计,趁机定都此处,才能天子守国门,更好地看住咱们汉人的江山。”
陆南星感慨地捏了捏她的手臂,“所谓知己,当如是。”
“不过……”沈慈恩不明就里,“这么好的建议,你为何不直接给陛下看?”
陆南星垂眸笑了笑,“这不是还没写完,想着若日后我又想起了其他更重要的事,顺便让你上朝的时候带过去,不是方便些。”
沈慈恩想起在乾清宫时陛下提起她时柔和的表情,下意识觉得她的心结始终未打开,便拉住她的手,温言相劝,“方才那几个老迂腐说的话,你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据我观察,陛下对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