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听了更加惊喜,没想到令国主下定决心增加来华商船的人,竟然是这般漂亮的小女子。
与此同时,自从车夫找不到陆南星后,颤颤巍巍地跑去拿出宫城的令牌求助城楼驻防的官兵。为首的首领听车夫暗示此女在陛下心里的份量,再听说姓陆,便知那是陛下争夺天下时,唯一的女将军。他不敢怠慢,在军马插上急报的红色三角旗,朝着宫城疾驰而去,一路提气来到乾清宫,将身后跟着的宫人累得喘着气也跟不上。
正在与群臣商讨永不加赋,争论的面红耳赤的萧祈安,听闻陆南星人不见了,手中的茶盏失控摔落在乾清宫的金砖上,他一把揪住前来报信的人质问到底是谁劫持?
任谁也没见过这架势,天子亲自带着亲卫军将城门外的所有客栈包围了,逐个商户进行排查,终于查到陆南星重金贿赂的客栈老板。这才得知她骑着马像是去往通州方向。
“通州……”萧祈安猛然想起她曾说想要出海,而此时看着暮色之下的城郊,夕阳带着最后一抹倔强的光晕缓缓沿着地平线落下。他计算了到达通州的时辰后,疲惫地闭了闭眼,仍旧咬着牙飞身上马,不甘心地想要去看一眼。
贰佰骑兵陪着他们出生入死的天子,披星戴月来到了空无一人的码头,惊起了栖息在芦苇丛中的鸬鹚。不远处住在渔船上的百姓被犹如地震般的马蹄声惊醒,不敢点灯,死命捂着嘴看着举着火把黑压压的官兵,不知他们在找什么。
还未等他们将船悄悄划远,再次听到了山摇地动的声音,逐渐远去不见。
萧祈安马不停蹄赶在天亮之前回到了城中,他微微侧首命道:“不必跟随。”径直朝着鸿胪寺疾驰而去。
待下马时,膝盖一软,这才发现根本没来得及给小黑上马鞍,而他却全无知觉,□□摩擦的疼痛远比不上她毫无征兆的离开,带来心中的剧痛和失落寒心。
“大哥。”贺云与哭得眼圈通红的阿硕和许招娣,在小院里与他碰头,将一封厚厚的信交给了他,“这是陆姑娘写给你的。”见他神色疲惫,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魂魄,背影萧瑟无比。
萧祈安拿着信,重新走进务必熟悉的屋内。
他这才好生打量这间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厅堂,闻着熟悉的崖柏香气,一如她人那般不要任何负累多余的修饰,只愿展示本真的自己。即便不被任何人理解,也要坚立在悬崖峭壁上孤芳自赏。他扶着整理的干干净净的书案,缓缓落座,颤抖着拿出了信,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
“招娣,你别拦着我!”阿硕用力想要拨开拉着她的手,见贺云也站出来帮她说话,“大哥,阿硕……”
“进来。”萧祈安先行问道:“她临走前,曾说了什么?”
阿硕含泪下跪,“姑娘走之前什么都没提。是奴婢和招娣听闻要搬去皇庄,询问姑娘要不要收拾箱笼。姑娘同意了,谁知姑娘只是想要自己离开。”
她膝行两步,郑重叩首,“陛下,奴婢求您不要去找寻姑娘。上次宫变,姑娘从宫中回来后就呕吐不已,整个人大病了一场。自从与陛下在大都汇合后,奴婢们也发觉姑娘一直有意躲着陛下。奴婢猜想,并不是姑娘心里没有陛下,而是她无法接受入宫的安排。可终究无人能理解她,沈昱这些老臣话里话外处处排挤她。陛下的身份不可改变,姑娘只有选择离开。”
许招娣也下跪,“还请陛下给姑娘一些时间。”
萧祈安握着手里的玉佩。她都能心善到把自己随身的玉佩给别人挡灾,为何就不能信他可以处理好这一切!回想他看到空荡荡的码头时,瞬间曾想给全国各沿海军备发八百里急递,不顾一切拦住任何船只盘查,穷尽天涯也要将她找出来。
然而,朝廷里亟需处理事关民生的事,不合时宜地涌上心头。
她怕是算准了自己不是头脑一热不管不顾的人,才会这般得意洋洋地不告而别罢。
“出去罢。”他无力地开打了信。
陛下,祈安,北辰:
这几个称呼在我心里各自为政,谁也无法战胜另外两个,独自胜出。归根结底,终究还是陛下的份量太重,将和祈安相濡以沫的战友之情强行压制,唯一能做出殊死搏斗的怕是只有北辰了。
南星如何离得开北辰?
可咱们终归要一南一北,是否会如先人所说:“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这一世再无相见的可能?亦或是许多年后,你我已垂垂老矣,刚巧你也圆满卸下了这份家国天下,天子守国门的重担,咱们也能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山头,饮酒对弈,也许到那时,彼此心中早已没有了不甘,和理智驱使之下的不能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