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自己几乎会笑出声来,肆意地嘲讽他堂堂公爵居然有朝一日会被自己愚弄到这个地步。

可是现在,他神情漠然,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不加感情的陈述。

太阳穴在刺痛...

阎舟有些看不懂自己了。

他的手缓缓触上自己的心脏。

没有一丝快感,也没有一丝计划成功后的喜悦。

如此空洞,如此无趣。

像是刚知道冬歉死讯的时候。

就为了报复白家和一切与白家有关系的人,这么做值得吗?

冬歉坏笑着记牌的模样。

冬歉悠闲地玩星际棋的模样。

还有那一天,血一般的落日下,冬歉仰头看见任白延的模样。

与此同时,发生在另一个时间的画面也再次袭上他的脑海。

绯色的夕阳映着地面的惨寂。

婴儿绝望的哭声撕扯着他的神经。

天空的霞光暗淡下去,深红变绯红,绯红又变浅红,直至余晖散尽,堕入沉寂。

两道身影缓缓在他的心中重合。

两次,他都回头了。

两次,他都没有阻止。

就这样,无动于衷地,默认着悲剧的发生。

他垂下眼睛,仿佛在回忆那天的事情。

太阳穴在刺痛...

他眼底的阴郁越来越明显,像是许久不见天日的井窑,一丝光都照不进去,湿冷,阴暗,晦涩。

他甚至情不自禁地用手指抵住自己的额头,闭上眼睛,蹙眉深思,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太阳穴紧绷着的不适感。

等等....

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变得混乱了。

他在心里麻木地质问着自己,为什么要丢掉那个婴儿?

因为他是白家的孩子...

为什么要丢掉白家的婴儿?

因为他被白家害得家破人亡,失去一切,被迫流亡...白家该死,白家的人都该死,那个婴儿当然也不例外。

为什么要把刚出生的婴儿丢到那样一个车来车往的地方?

因为他确定将那孩子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他百分百会死,而且是以一种最惨烈,最痛苦,最绝望的方式去死。

他清楚那孩子的结局...到最后别说一具完整的尸体,他身体的每一寸内脏都会被碾碎,他的死状会惨不可言...但那是白家人应该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