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天生就站在尘埃里,他们只配仰望着自己。

直到那场火灾。

他在那张火灾里,被摧毁了脸,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丑八怪。

从那以后,别说人人羡慕,他连出门都不敢。

那段日子,他害怕敲门声,他害怕跟人对视,害怕看见镜子。

他甚至害怕衣柜上的反光。

他害怕那反光中映射出自己丑陋无比,创痕累累的脸。

那是一张恐怖到连自己都害怕的脸。

有时候,他会自虐地去摸脸上凹凹凸凸的疤痕,他会怨毒地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为什么这种事没有发生在别人身上。

那样的痛苦,他不想再承受第二遍了。

任白延可以让他回到云端,也可以随时让他跌下来。

任白延没有一丝怜悯,看着痛苦的白年,无动于衷地拿起了旁边的镜子。

那一刻,白年的心恐惧到了极点。

“不要....不要....”

“我不要看!”

但是任白延怎么可能给他留有退缩的余地。

他捏住白年的下巴,迫使他好好确认镜子里的自己是怎样的模样。

白年睁大眼睛,因为崩溃而止不住地发抖。

狰狞,丑陋,恐怖。

像是某种非人的怪物一样。

这不是他....

这不是他....

他挣扎起来,疯了一般想要砸碎那面镜子,任白延却完全不给他机会。

他仍旧很有欺骗性地笑着,一字字道:“为了不让你产生自卑,所有的人,包括我都在欺骗冬歉,骗他在那张漂亮的脸上缠上厚厚的绷带。”

“所有人都说,冬歉才是个人人厌弃的怪物。”

“这种话你听得多了,是不是当真了?”

白年痛苦至极。

任白延缓缓道:“可是我现在后悔了,我不想让他再顶着这样的骂名,至少想让他的样子可以重见天日,不必躲躲藏藏。”

白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你想要做什么?”

“是啊,我想做什么。”

“让我想想看...”

“对了。”任白延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从来没有任何一家媒体得到冬歉被白家收养的具体信息。”

“他们对冬歉的照片,应该会十分感兴趣。”

“对于他为什么会整日缠绷带示人,他们应该会很有探索的欲望。”

白年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知道这么做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白家对冬歉所做的一切将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