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1)

“落石惊山威名赫赫,想不知道也难。”许不矜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暗暗作呕。

围观群众中有些见识的一听这个名字,不是吃惊抽气便是啧啧称赞,引起一阵骚动。

毕落阳左手撑腰,右手作“八”字描须,对现场的反应很是满意,唇微不可见地扬起。

刀疤男喘过一口气,瞅得这个空档,麻溜地在地板上滚了一滚,把肚兜卷入怀中,从窗口纵身跃出。毕重山等反应过来,想要追上去,许不矜却一脸“无辜”状恰恰挡在了去路上,毕重山气得将他一把推开,追至窗口一看,刀疤男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

却说许不矜这最后一脚踢得刀疤男闷声倒地,脱离了落石惊山的钳制,接着一番任谁听了都不免飘飘然的恭维,叫他们疏忽防范,这才给了刀疤男可趁之机。

许不矜追到街上跺脚大喊:“哎呀,大恶人跑了,请落石惊山四位侠士追上去为民除害啊!”这叫法夸张至极,引得街上百姓纷纷驻足围观。

这时落石惊山总算是回过味来,抓到手的人丢了不说,还被一个毛头小子耍了,碍于现场人多,且自家名号又被放了出来,再计较下去定会落下一个“仗势欺人”的口实,只能硬忍下这股恶气,一个个朝刀疤男离去的方向追去。

走之前,毕落阳意味深长地回看了许不矜一眼,毕重山则故意与他撞肩而过。

总算把这四人送走,许不矜揉了揉肩,捡起香粉匣再嗅了嗅,确认了下味道,转头瞥见一直望着他的颜聿,摸鼻回之一笑。

刀疤男或许是找到陆筱雪的一条线索,但见许不矜闹这番动静,颜聿仍是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目光从他肩上一扫而过。

沐昀早在许不矜递去眼色的时候就提前去客来居外候着,这时候应当已经摸清楚刀疤男住处了,许不矜招呼小厮重新上一份酒菜,转头就见沐昀悻悻而归,他轻功矫健,最为突出,跟着刀疤男在巷子里七弯八拐,竟在城东枫叶巷把人跟丢了。

许不矜一拍大腿,后悔不迭:“草率了,忘记你不熟悉枫流镇的地形环境,这次应该我去。”

沐昀抱怨:“就该你自己去,每回都使唤师兄我。”

颜聿抿唇笑道:“无妨,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暂且不会出城,仍有机会找到他,况且,一只香粉匣子暂时也说明不了什么,不如先问问店家,那日在客来居陆小姐见了什么人。”

红岳在柜台拨珠清算损失,沐昀非常熟稔地上前攀谈:“岳娘,还有客房吗?”

红岳翻开登记的册子,随口问道:“连日大雨影响出行,客房供应有限,你们要几间?”

“我们三个大男人,当然要三间。”

“哦?奴家眼拙,当中这一位……”沐昀带许不矜溜出来买过几次酒,红岳看着也算眼熟,颜聿却是头一回见,打量的目光在他身上一番逡巡,啧啧轻叹,“细皮嫩肉、模样俊俏,还道是谁家姑娘为避风头,特意乔装改扮的。”

沐昀笑道:“岳娘开门做生意,每天招呼的人各式各样,还会辨不出男女?我看是你瞧他生得好看,故意借此与他多说几句话罢。”

“臭小子,还想不想投宿了?奴家可没你这么多心思。”红岳啐道。

沐昀道:“你说的‘避风头’,是避什么风头?”

红岳道:“你们在山上没有听说也是正常,近一个月来,周边几个镇子有好多个姑娘失踪,打铁匠老李家的女儿莺莺出去买个酒,人就再没有回来过;才满十三岁的小豆子去河边洗衣裳,一直到天黑也没回去,家里人只在河边找到一双鞋,村民连夜打捞,怎么也找不到尸首;还有逢人必赌、逢赌必输的杨赖头,刚把他妹妹许配给城西金器铺的老板,还以为从此还了赌债能过上好日子,谁知成亲前几日,妹妹突然就消失匿迹了,他爹本就病着,听到这消息差点没背过气去……”

“原来如此,难怪‘落石惊山’问那人是不是与诸多女子失踪有关。”沐昀道,“方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在这儿向岳娘赔罪,往后可少不了再向岳娘你讨几壶花下眠呢。”

“还说?以后花下眠卖给谁也不卖给你。”红岳作势欲打,沐昀却灵活闪避到颜聿身后,差点拳头就落在他胸口了。

颜聿模样生得好,若非他个头高,气质清隽,说是女子也没人会怀疑,许不矜原还担心他会感到冒犯,却见颜聿只是抿唇一笑,好脾气道:“红岳姑娘胆识过人,若入得江湖,当是女中豪杰。”

他这一笑犹如温酒从唇舌入喉,暖人心脾。

红岳水蛇般的腰身一扭,风情艳艳、柔若无骨地倚向颜聿肩头:“这位爷说的话奴家爱听,不妨再多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