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澈早就没哭了,只是整个人仍然恍惚不已。他迟缓地运转起灵力,使眼眶的红肿和酸涩消了下去。
看着睡去的人发愣,不知想着什么。
随后,依凛乌所言,径自去暖池里待了一阵。
回去的路上,四周静的吓人,唯有天边那月洒下的微光流转于各处,抬头往前望去,只剩长宁宫内殿散出的灯火充盈着温度。
珩澈静默地看。
他垂下眼,往那灯火处走去。
愈发的近,愈发的亮,可他好冷啊。
是冷吗?其实他不清楚。
跨入门槛,他将殿门合上。
殿外有什么他不知道,也不重要。殿内只有他,和凛乌。
其实整个长宁宫内,都只有他和凛乌。
他上榻钻入凛乌怀中,沉睡中的凛乌下意识将其紧紧抱住。
栀子花香竟让珩澈逐渐冷静下来。
珩澈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可能真的是疯了。
他刚刚哭,更多的是因为亲人惨遭毒手,而并非对凛乌的恨。
他也因此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对凛乌的恨意在日渐消弭。
恨是肯定恨的,但他如今没有办法再十足地、彻底地去恨这个人。
若是没有那场血腥,凛乌无疑是纯善的,美到让人忍不住一直探究,内外都是。
这场仇恨,与他所见到的这个人,格格不入。好像狠戾仇恨这些东西与此人根本不该有关系。
如果不是他清楚的记得那惨痛的一日,他怕是要怀疑此事是否真的发生过。
他唾弃自己的冷血,那些可是他的亲人族人啊。
虽说那两百年中,他绝大部分时间都不在族内,但也是时不时会回去的,孺慕之情是有的,那里也是他的家……
等等,绝大部分时间不在族内……
他去哪儿了?
哦,他外出历练了,差点记不起来,到底还是当时太小了。
话说,他那么小就单独出去历练吗?
……资质好,倒也情有可原。
所以当初也算是刚好他在家,刚好让他目睹了阿娘的死亡。
珩澈从凛乌怀中抬起头,望着凛乌的面庞,有些茫然。
“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一定要杀害我的族亲。
即使凛乌是睡着的,珩澈也不敢把话问完。
他敢在凛乌沉睡的时候吻他,却不敢把这话问出来。
万一呢?万一凛乌醒着,万一凛乌听到了,凛乌还留得他吗。
这万万是不能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