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是东洲后生,分属晚辈,那做老夫这做长辈的指点几句,又有什么大碍?”
“倒是你。”
沈臻斟酌一番,劝道:“我说过,修仙者,修的是一个‘争’字。某种程度上,修仙者是半脱离人性的。”
“但就这么一会儿,老夫觉得你的‘人性’,太重了。”
“做什么事都求念头通达,是修仙大忌。”
“当然,你年纪太小,即便天资聪慧,天赋超绝,阅历终归是要时间沉淀。”
“后生,越是什么都想要,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老夫只是给你提个醒,随便听听就好。”
苏良细细品味,随后抱拳躬身一拜:“谢前辈赐教。”
沈臻见状,没有欣慰,反倒是心中叹了口气。
这后生大概率还是会那般行事。
若他当真想有所改变,就不会是一个‘谢’字。
该是一个‘请’字才对。
活了快三万年的沈臻,若连这点名堂都看不出来,当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不过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他能这么跟苏良说上几句,已然算是天大的机缘了。
方言整个东洲,乃至整个第五域,万年前的那些晚辈,有哪个能得他这么几句指点?没有的。
“谢字谈不上,你先参详参详这阵法吧,老夫...该睡觉了。”
话落,苏良四下野望。
厚重的红黑云层中,透出点点雪白月光。
荒芜破碎的城头上,开始卷起呜呜夜风。
竟有些寒冷刺骨。
沈臻原地躺下,双手作枕,望着空中逐渐露出的皓月,愣愣发神。
今晚梦见的...该是艺儿,还是谷秋呢?
前一个是他唯一的女儿,后一个是他唯一的妻子。
唯有妻女二人,是在梦境中单独呈现,往复循环。
苏良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最后,只是来到阵法跟前,默默参详。
他又何必偏要做什么,说什么呢?
沈前辈说得对。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萍水相逢,力所能及的情况,他能拉一把是一把。
但眼下这种层次的因果,哪里是他能插手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最近总有些...说好听点,叫念念难平,说难听点,是优柔寡断。
三品的阵法与四品截然不同。
最大的差距,是三品竟然能够藏身天地!
苏良心中有所感悟。
这与七境修士感悟天地,凝造出域的做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眼前的三品阵法,赫然便是在内部构建出了一处山川地界。
不过这要怎么用呢?
如此行势,岂不是所有的阵法都成了困阵?
苏良很快便入了迷,浑然没有注意到一旁突然坐起身的沈臻。
怎么回事?
沈臻眉心拧在一处,九十度抬头仰望天空。
赫然是一轮明月。
可...他竟然不困!
为什么?
自然而然地,沈臻看向苏良。
他是唯一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