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紧吗?”
眼见着傅宴存又要走上前来,程琉青慌张不已,连忙后退试着逃避傅宴存的目光,“我休息一会儿就行了,不碍事的。”
程琉青戒备的姿态太过刺眼,傅宴存也不再坚持,收回手便转身走了。傅宴存走得干脆,房门关上的瞬间程琉青瘫软在地,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试探了傅宴存三次,看似洞若观火,殊不知他才是被看透的一个。
程琉青想自己是太过狂妄了,自以为重活了一世便能够将傅宴存玩弄于鼓掌之间,只是他忘了傅宴存是什么人,从前将他折磨致死的毒辣之人,怎么会只凭寥寥几句话就被他捏了命脉。
程琉青蓦然回忆起方才傅宴存的目光,炽热又赤裸,明明在岱镇时是那样隐晦的。一定是他这几日那些愚蠢的行径,那些看起来欲拒还迎的动作,让傅宴存以为自己也是愿意的,也是他的一再试探才让傅宴存今日如此疾声厉色。
程琉青撑着地面站起来扶着桌子坐下,端起瓷杯想喝一口茶,送到嘴边才意识到这是傅宴存拿过的杯子,顿时觉得像是握了滚烫的炭火一般猛地将瓷杯扔了出去。
精致的瓷杯瞬间四分五裂发出刺耳的声响,茶水飞溅洇湿了屋内的地板。
程琉青打了冷颤渐渐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看着地上破碎的瓷片。或许,或许傅宴存对他的确是真心的,他也的确有过一丝动摇,可要他与这样一个心思莫测,阴狠毒辣的人朝夕相处,还要做出一副眉目缱绻的模样,实在是让人齿寒,他做不到也不敢去想。
他一定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悬崖勒马尚还不晚,趁自己对傅宴存的恩情还有用处,趁傅宴存还有顾虑。
他当然恨傅宴存,他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可傅宴存这样厉害,将他所想所做看得这样透彻,他不能不怕,况且若重活一世依旧栽在傅宴存身上,怕是要叫他生不如死。
屋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程琉青瘫倒在床上,盯着轻微摇晃的屋顶,像是看到了傅府院里床边的流苏。一切也好像回到了最初,回到了他面对傅宴存手足无措的时候,满腔怨恨却无力执剑。
闭上眼前程琉青脑海里闪过那日的黄昏,漆黑的夜逐步笼罩天幕,他坐在马上,傅宴存牵着他往岱镇去,朝着远处最后一丝溢出的天光走去。
或许他的确是动过心的,在傅宴存的身后,他未曾察觉的刹那。
………
程琉青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午后,胸口闷得难受,学着大夫的手法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地上瓷杯的碎片已经被打扫干净了,桌上放着几个碗,程琉青走过去瞧了一眼是些清淡的菜色,许是在他睡着的时候送进来的,程琉青这时也有些饿了,也不纠结是谁送的,拿着筷子就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