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悬没有回答。
萧承邺手上愈发用力,神情已近乎扭曲:“你是朕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你的命、你整个人都是朕的。你身上只可以有朕给你的东西,知道么!”
那只手如铁钳一般,几乎要折断江悬手腕,江悬痛得皱了皱眉,缓缓抬起头,看向萧承邺的眼神空洞而冷寂。这样的目光仿佛一根尖锐的刺刺进萧承邺心口,他忽然暴怒,像拖拽一头动物尸体那样把江悬拖出寝殿,用力掼在门口:
“何瑞,带去地牢。”
江悬好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又好像昨日才来过。
他的双臂被铁链吊起,衣衫垂落,仿若一片柔软的云,在这阴森暗室中洁白得格格不入。萧承邺站在他面前,用折起的软鞭抬高他的下巴,说:“求我放了你。”
江悬没有说话。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求我。”
萧承邺声音低缓,仿佛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暴虐。江悬终于抬起眼帘,漠然看他一眼,说:“你以前不会这么多话的。萧承邺,你生出怜悯了吗?你忘了你说过,帝王最不该有的就是怜悯。”
“你在找死。”
“但你到现在都不肯杀我。”江悬轻笑,“你可以眼睁睁看着四万玄鹰军赴死,却下不了手杀我一个。”
萧承邺额角暴起青筋,眼神中的狠戾几乎要将江悬吞没。
“谁告诉你的?”
“需要谁说么?你的多疑和算计,都写在脸上。”
七年,足够江悬看清萧承邺是怎样一个人。
他就算猜,也猜到了当年幽鹿之变的真相。
萧承邺怒极反笑:“阿雪,你果然是聪明。这就是你宁愿死,也不愿对我说一句软话的原因么?”
江悬把头转向一边。
萧承邺闭眼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何瑞。”
何瑞走上前,却没有像平日那样将药丸呈给萧承邺。
萧承邺动作微滞,目光转向何瑞,眯了眯眼:“何瑞?”
何瑞跟在萧承邺身边十余年,从未有过半分忤逆,眼下虽仍是低眉顺眼,却好似隐隐有抗拒之意。他迟疑片刻,道:“张太医说……”
“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何公公。”江悬轻声开口,“跟了皇上这么久,竟还会心软么?”
何瑞一滞,眼睫微不可察地颤了颤,终是没再说什么,从随身药瓶中倒出一粒药丸,呈到江悬面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