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起来走吗?”谢怀宁走过来试图扶他:“将军来这里可曾通知了下人接应,若是不曾,我就叫青竹去沈府——”
“抓到了。”
谢怀宁话还未说完,却见一直呆愣地望着酒碗的沈戎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一双常年在沙场征战才能打磨出的手,宽大的手掌里带着厚厚的茧和细碎的伤口,粗粝中却又充满了叫人安心的蓬勃生命力。
纵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他抓着他的力道却依旧轻柔,手指虚虚地环住他冰凉的皮肤,像是托着什么梦寐以求的宝贝。
谢怀宁顿了顿,或许是觉得号称千杯不醉的沈戎这个模样属实罕见,倒也没有觉得被冒犯,只是打量了他会儿,喊了一声:“沈将军?”
沈戎却再不做声了。握着他的手,头低低地伏在自己的臂弯上,呼吸绵长沉重,像是睡着了。
青竹站在一侧,左看看、右看看,见醉倒的哪个都不是自己能得罪的起的大贵人,求助地望着谢怀宁:“主子,您看这……”
“殿下应是秘密出宫,此时也不好找人接应。沈将军府邸离这儿脚程也不短。”谢怀宁被酒气包裹,只感觉自己之前喝下去的酒也慢慢升腾起来,扰得他额心隐隐作痛,“先将人送去偏房休息,煮点醒酒茶,等他们醒了再说吧。”
青竹点点头,应了声“是”,小心翼翼地将晏行舟扶着送去了客卧。
谢怀宁自然是跟在后面陪着不肯松手的沈戎。
将人放到床榻上,拧着眉头瞧着连着手腕一同被攥住的袖袍,正思索着是直接将袖子割了还是将人叫醒更方便,却见那醉的人事不省的人忽地睁开了眼睛。
他深深地望着他,墨黑色的眼冷锐而锋利,像是把亟待见血的长枪,可当那目光落在谢怀宁身上,只一瞬,却又立刻变得温暖柔软起来。
他合上眼,将谢怀宁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轻轻呓语了句什么。
谢怀宁不想偷听来自酒鬼的醉话,只是他们离得这样近,那声音就像被夜风吹着强行送进他的耳边。
“抓到了。”他喃喃嘟囔着,“我的月亮。”
第七章
最后谢怀宁是封了沈戎的小海穴,借着对方手臂脱力的瞬间方才抽身离开的。
出来的时候,没走几步却见院墙的阴影处站了个人。那人微微后仰倚在墙面上,垂着头,望着自己被月色映照拉长的影子,像是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