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龙从将两人带到空置的地窖中,指了指靠墙放着的几个木箱道:“殿下,这些就是当初我们从陈大人手中抢来的东西,一共三箱半,除了小虎散出去的几百两银票,剩下分毫没敢动用。”
谢怀宁走过去,将几个箱子粗略地查看了下,根据陈守易之前说过的消息,扫开上面那些珠串财宝,又翻了片刻,从一堆玉石摆件下面找到了一个小巧的紫檀木盒。
木盒约莫巴掌大小,里面摆了两只华丽的金步摇。谢怀宁将金步摇取出来,指腹细细地沿着木盒内壁摸索着拨弄着,只听一声极轻微的“咔哒”声后,隔层松开,里面的夹层里果然露出了一封信来。
谢怀宁将信递了过去:“殿下。”
晏凤珣接到手中,垂眼一目十行,看罢笑了声冷道:“三十万两换一个太守位,梁相便是扒了那身官服,转头做个生意人那也定是业界翘楚。”
孙龙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晏凤珣和谢怀宁的动作,心中也知道这两个贵人来这一趟恐怕除了调查陈太守之死外,更重要的是为了这封信。
他心中警觉,不敢再听下去,连忙告退走到门外随侍卫一起清理寨中其他财物。
一场本该血腥的剿匪行动经此一役,只持续了不足七日,便以山贼的全面溃败而大获全胜。
晏凤珣命侍卫长将缴获而来的赃款赃物全数交与白阳县县丞,由县里负责核实后退还给受害的苦主,又将王阳抄家得的几箱子钱交给赵文中用于救济平安郡内其他受灾城县灾民,如此这般,陈太守受害一案才真正算是告一段落。
谢怀宁回京后,先是随着晏凤珣一同进宫面了圣。皇帝将前因后果全部细问一遍,听见虎头山惨案竟是由于县内的县令勾结地方土匪,指使他们劫财行凶,勃然大怒,当即下令将人立时关押至天牢,择日问斩。
问罢了话放他出宫,结果没成想刚出宫门又被梁相半道截去,威逼利诱盘问了半天,再等回府已是深夜。
青竹提前得到的消息,已经在门前等得快要睡着,好不容易见到人,赶紧揉了眼睛起身去迎。
“主子!”
谢怀宁微微颔首,对他道:“进去说。”
青竹应了一声,替他将行李和医药箱接了,跟在后面絮叨:“您这一去又是半个月,连个信儿也不传回来。我在外面听说虎头山那群匪寇杀人如麻悍勇的很,吓得我几晚上都没睡好觉,生怕您在那土匪窝里遇到什么意外。”
谢怀宁进屋脱了外衫,纳闷地看他一眼:“那你担惊受怕的怎么反倒看起来还胖了。”
“主子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以前逃难的时候饿怕了,养成了心里一有事就爱吃东西的坏毛病,”青竹挠头傻笑:“我这是吃的越胖,才越是能证明对您的心真呐。”
谢怀宁被他活宝的样子弄得失笑,打了盆水洗了洗手,问道:“这半月京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还真有几件。”青竹听到这话便来了精神,“第一件就是那‘似云来’。主子您临行之前不是还去过一次?幸好去的早!就在那之后没两天,似云来里面莫名其妙竟起了场火。
火势从后院烧起来的,烟气将半面墙都熏黑了。虽然因着疏散得当,好像没伤着什么人,但是毕竟吓人。”
青竹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着:“而且那把火说起来也是邪门,那么大的一栋楼,却只烧光了后院东家的那间屋子。原本大家都猜测是同行捣乱,可后来却也没见似云来报官,事情不声不响地就没了下文。
——不过听说梁相那天就在似云来,点的花魁房间恰巧就在火源旁边儿。他避着火势跳窗逃出来的时候,屁股都还是光着的,叫人看了好大一阵笑话!”
谢怀宁听着,先是一愣,随即脑子里忍不住联想了下梁若泽面黑如铁、衣衫不整的画面,不由得也闷闷地笑了起来。
虽然一开始看到那只追踪蝶的时候,他就知道苗岚要是掌握到苗乌的行踪,下手绝不会手软,可这到底还是帝京,敢在这里放一把火,实在是泼辣得有些出人意料了。
“阿岚的脾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
青竹没听清:“什么?”
谢怀宁摇了摇头,岔开话题:“还有什么?”
青竹果然被糊弄过去,一面收拾着手里的东西一面说:“还有就是前儿个进京的那些南夷人了。”他咂舌道,“不是说南夷民风保守吗,我怎么看着打扮可不像。不说随行的南夷姑娘了,就连男人穿得也花里胡哨,活像只开屏的公孔雀。”
谢怀宁眼神微动,拿了块毛巾将手擦干,似是不经意地追问了一句道:“你听说他们来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