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宁从南夷离开的时候,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会再回来。
抵达南夷边境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一月,即将立冬,天气竟也依旧暖和, 来来往往的行人穿着轻薄的纱衣,和北边这会早就已经下过初雪的大夏简直天差地别。
因着边境已经多次短兵相接, 南夷对外人入境审查得格外严格, 谢怀宁换了一身南夷的服装, 和苗岚两人辗转半月, 才抵达南夷的皇都。
谢怀宁在城里找了家酒楼落脚休整, 同行的苗岚却闲不住,刚刚用过午膳,转头便溜了出去,一直等到天色擦黑才回来。
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古怪:“你猜我下午看见了谁?”
谢怀宁视线在她身上打了个转:“谁?”
苗岚走到桌边坐了, 倒了杯水喝了口:“桑然。你的那个小奴隶。”
自那天猎场一别, 谢怀宁已有半年多再未得到过桑然的消息, 这会儿听见, 也微微愣了一下:“他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好得很。”苗岚瞥了他一眼,道,“不但没缺胳膊少腿,听说还升了官,现在从姬格的亲兵营里出来了,转到宫中做了御前侍卫, 日子风光着呢。”
谢怀宁回忆起当初桑然重伤离开的身影, 觉得他此刻的所谓的风光不会像苗岚说的那样简单。
他思索了会儿忽而问道:“他的住处离这里远吗?”
“应是不远, 我也只是远远见了面, 没去仔细打听。”苗岚道:“怎么, 你要去找他?”
谢怀宁看着苗岚警惕的神情, 无奈道:“只是想去了解些事情,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苗岚拧眉:“那种背主求荣的东西,我是不想叫你再被他蒙骗。”
“我从未受过他的蒙骗。”
谢怀宁道:“当年的事我未曾事前与他透露过风声,我亦有错。他是奴隶出生,与你我都不同,若他不拼命向上走,恐怕一辈子都不得翻身。
只是遗憾与他多年主仆情分惨淡收场,但是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他做错了。实话说来若我换做他,当时情景,我也不敢说自己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
苗岚冷哼一声,并不认同他的话,但是却也没继续反驳。谢怀宁知道她的性子,能叫她讨厌的人,便是在她面前磕头认错也不会叫她改观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