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他能从姬格手里将桑然保下来,是不是为了让自己找到一个可以排解这样阴暗不堪情绪的渠道——毕竟能够背主求荣,为了摆脱奴隶身份能够转投姬格麾下,他的好儿子亲自培养出来的亲信可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一个贱民都能如此自在地活下去,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是一国之主,他做什么自然都是被神允许的。
更何况,姬爻又不是被他亲手所杀,那一切只是个意外。
姬赫南日复一日地想着,几乎都要将自己说服,但是偏偏这会儿,他那个早就已经腐烂风化成白骨的儿子居然又活了过来。
他自问前半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但这会儿面对谢怀宁,竟难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姬赫南面色古怪,像是想要靠近,却又像是恨不得离得远些。原地转圈踱了几步:“我……我自然高兴,可爻儿你若是没死,那当初的尸体……是假的?”
谢怀宁静静地直视着姬赫南,唇角略弯:“父皇明明知道,大哥厌恶我已经到了骨子里,若是假的尸体他又怎么会发现不了?
当日他是看着我咽了气,亲自在棺材上钉了钉,又派了亲信见着我的棺被送入了皇陵,这才安了心……这些事,我相信父皇您心里也如明镜一般,不是吗?”
“父皇的‘爻儿’在五年前,是真的死了一回。”
谢怀宁的声音不高,语气平静也不像是控诉,反倒是只是闲聊,与他温声细语话着家常。
姬赫南却因为心虚而心跳稍稍加快。
他从来都读不懂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心里到底想着什么,如果当初他早就知道是姬钺在背后筹谋害的他,那为什么当初他还会顺着姬钺选择假死?
假死之后,这么多年他又去了哪?
姬赫南心中浮现过无数的念头,只是却又被自己强行按捺下去,竭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色。
皇宫中守备森严,若不是有内应,他绝不可能闯入的如此轻易。
姬赫南突然想起外面当值的那个哑巴奴隶,还有自己睡前喝得那杯茶,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
——好一个桑然!
他闭了下眼快速整理好思绪,再看着谢怀宁,不相信有人竟然会放弃锦衣华服的贵族生活去当平头百姓,笑着试探道:“可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