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们砍杀了驾车的人和两个侍卫,又一刀砍断了套马的缰绳,拉车的两匹马没了束缚,立刻跑远了。华丽的马车孤零零停在荒野上。
佛子站在马车前,挡住了围过来的黑衣人。
这群黑衣人的刀法诡异,不像是中原的人,简短的传话时用的也不是许朝官话——他们商量了几句话后,持刀向着佛子逼近。
雾气流动,树影摇曳,除了流水声、惨叫声和兵刃击打的声音,一切都显得模模糊糊的,连虫鸣声也显得模糊。奉玄牵扯住三个黑衣人,又有四五个黑衣人在追杀跟着马车跑来的女婢和侍卫。佛子守在马车前,以一对六,不免吃力,抬手之间不再忍让,使出了极其凌厉的杀招。
“袍休罗兰”既出,一个黑衣人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痛,头已经飞了出去。这群黑衣人身法不俗,一把横斜杀出的腰刀割在了佛子的手臂上,佛子蹙眉之时,一把利剑自对方身后刺中了对方的心脏。
那把剑是佛子熟悉的剑,剑身泛红,名叫“无方”,取自“妙应无方”,主人是他的师弟贺兰奢。
贺兰奢戴着斗笠,他的脸藏在斗笠之下,佛子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师兄,跟了你这么多天,这次,我看清你出招了。”
黑衣人要杀所有人灭口,出手狠毒,贺兰奢出手却比他们更狠毒,削指断手,任意劈砍,手下绝不留下完整的尸体。
奉玄向佛子的方向跑过来时,马车附近的黑衣人已经被佛子和他师弟杀得只剩下了一人,眼看贺兰奢的剑要削下对方的耳朵,佛子直接使出“一心归命”剑招送对方归了西。既然要对方死,又何必折磨人。
贺兰奢笑了一声,“师兄,好剑法!”他说着,忽然横剑指向佛子。
奉玄只看见一个戴斗笠的人站在佛子的身前,上一刻还在和佛子一起杀敌,下一刻就拿剑指向了佛子。佛子的手臂上受了伤,奉玄一剑挑开贺兰奢的剑,问对方:“你到底帮谁!”
贺兰奢说:“当然是帮我自己。”
对贺兰奢而言,和奉玄打斗没有什么意义,贺兰奢只想逼师兄对自己使一遍袍休罗兰剑招——佛子现在受了伤,不一定可以不使出杀招就压制住他,如果他逼得足够紧,或许就能逼佛子与他对招。他避开奉玄,直直刺向佛子,佛子并不出招,只是闪身躲避,似乎即使贺兰奢在他身上刺出几个血窟窿,他也不打算还手。
贺兰奢想避开奉玄,不过,手长在奉玄身上,奉玄一定要挡住贺兰奢,挥剑挡在了他和佛子之间。佛子不肯对贺兰奢出手,不代表奉玄也不肯,贺兰奢的剑法和佛子师出同门,奉玄熟悉他的剑法,他却不熟悉奉玄的剑法——贺兰奢出剑的速度不及佛子,奉玄一剑挑飞了他的斗笠。
斗笠落在秋草上,沾上露水。
没了斗笠,贺兰奢看着奉玄,眼神沉沉。他的眼中没有恨意,也没有杀意,却莫名让人觉得难以承受。
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官兵骑马追了过来。
贺兰奢转身走进了雾里。
作者有话说:
①朝为荣华,夕为憔悴,福不盈眦,祸溢于世。——班固《答宾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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