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好友 饭山太瘦生 903 字 7个月前

抚子内亲王早就想将鸣鸾琵琶送给奉玄,以报答他和佛子救下崔琬的恩情、表示对崔琬的感激。抚子内亲王知道自己一路行来,危险重重,在崔琬的屋中与奉玄、佛子见面时,她就想让慈郎取出鸣鸾琵琶送给奉玄,然而慈郎离开后,官兵回报官署外发现了一颗头,崔琬觉得事情过于血腥,请抚子内亲王回避,于是赠琵琶之事就此作罢。

奉玄觉得鸣鸾琵琶过于贵重,不肯收下,只肯暂时借用。

长夜无聊,奉玄抱着鸣鸾、抚子内亲王抱着玄象,二人合奏了一遍陛下所制《催马》大曲中的《契苾儿》。《契苾儿》带有胡风,拨子急急拨弦,琴弦下铁骑齐奔之声倾泻而出,马蹄声杂沓,有如狂奔在草原上、踩踏在巨浪上,豪气万里,直冲云霄——这正是陛下在壮年时击破易勿真莫何后所作的大捷武曲。

抚子内亲王曾亲自向陛下求学《催马》大曲,多次与陛下共奏《契苾儿》——在太极宫中,除陛下之外,再无人能将《契苾儿》弹出抚子内亲王那般的杀伐奔腾之感。

奉玄与抚子内亲王共奏《契苾儿》,一曲奏罢,各自叹服。众人都被这曲子刺激得困意全消、亢奋不已。

抚子内亲王收拨之后,对奉玄说:“郎君虽是世外之人,弹奏时却让我隐隐看见战场遗风。”

奉玄不好说自己小时候就坐在作曲者身边,从小就是这样听来的——他跟着老师雷执一学《契苾儿》的时候,费尽了心思去想怎么才能弹得像阿翁一样——只说:“这是我的老师的功劳,我的老师以琵琶声中的杀伐之气为先皇称道。”

“原来是这样。”

抚子内亲王暂时休息。紫蝉击节,棱伽、慈郎对奏古琴与十三弦筝,弹奏日本国《连狮子》,琴声深雅、筝声明快。

佛子拿出名笛“准提”,与奉玄合奏了一遍《剑器浑脱》。

奉玄听过佛子吹笛,真的看到佛子吹笛,脸红得自己都觉得烫。佛子的笛子吹得很好,转音极佳,在九重佛塔上,佛子为什么不提自己精通吹笛呢。

夜半时分,内傅母寺的敲了钟。内傅母寺有半夜敲钟警惕火烛的习惯,铜钟“当——”的一声久久回荡在佛寺上空,更显得夜空孤寂。

崔琬说:“我不善音律,不如给大家讲个故事吧。”他看向抚子内亲王,道:“师匠,我曾遇到过一位日本国遣朝使,听他讲过一个日本国故事,这故事和佛寺的钟声有关,是一种经变故事,名叫《道成寺清姬变》,我听到钟声,就忽然想起了这个故事。我听说日本国有一首琵琶曲,与此同名,师匠练习琵琶多年,不知是否听说过这个故事?”

“啊,我听过。《道成寺清姬变》琵琶曲正是从这个故事改编而来,是一首长曲,可分为起、承、转、变、破五支小曲,和一段尾声。大人知道这故事,不妨将故事讲一遍,我为大人点出故事的起、承、转、变、破,在大人讲完故事后,为大家弹奏一遍这个故事。”

崔琬说:“多谢师匠,那我就讲故事了。坐了许久,我有些累了,我们先活动片刻,随后我就讲这故事。”他吩咐站在自己身后的婢女衡娘:“衡娘,劳烦你为我和诸人添一遍茶水。”

佛子侧头问身侧的奉玄:“吾友,夜色深了,冷吗?”

奉玄摇了摇头,“不冷。”

佛子伸出一只手,奉玄把手搭在他手上,佛子握了一下奉玄的指尖。奉玄不像崔琬可以袖着手,他伸着手捏了许久琵琶拨子,指尖有些凉。

佛子的手心很热。佛子对奉玄说:“一会儿夜更深了,天气更凉。我去拿一件衣服,帮你拿一件。”

崔琬听见他们两个说话,对佛子说:“第五公子,别去了,夜里最好不要单独行动。委屈你片刻,你们暂时披我的衣服吧。”说完叫来一个自己的家仆,让他提灯去自己的屋中取几件外衣。

侍女换去将要烧尽的蜡烛,拨亮了半明的灯芯。

在内傅母寺,崔琬讲了《道成寺清姬变》的故事:

“我记不清日本国国内的地名,因此,就略去地名了。”崔琬将时间、地点略去之后,讲起了故事:“话说,日本国有两个苦行僧,是一对师徒,徒弟叫安珍,是个俊秀的少年,师父是个老者,师徒二人要去远方修行,一日,在疲惫的行路后,借宿到了一户人家,这人家的主人名叫清姬。”

“清姬对安珍一见钟情。”抚子内亲王说,“此为‘起’。”

崔琬继续讲:“夜半,清姬走入屋中,走到年轻的安珍身边,与安珍并卧。安珍被惊醒,清姬看安珍醒了,就向安珍表明了自己的心迹,安珍一心求法,拒绝了清姬。第二天,安珍担心清姬不肯放自己与师父一同离开,于是温和地对清姬说:‘女施主,世人皆有心愿。我的心愿是追求佛法,也正为了求法才会前来,三天后,我走到佛寺礼了佛,就了却自己的心愿,那时我就回来了却女施主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