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遍体生寒,他好像再也没有力气去爆发出强烈的恨意和怒火了,他那些明显的情绪都被韦衡折磨得暗淡了下去,一切恨意、愤怒只在他的心中阴燃,默默积累,向深处侵蚀,变得沉重。他对韦衡的所作所为感到疑惑,或许他没那么疑惑,可是他还是不解,最后,他问韦衡:“韦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了权力,为了实现你的野心?”
韦衡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的回答听起来十分虚伪,可是他的神情并不虚伪,只是显得很冷漠,他说:“你把野心看得太坏了,有野心不是坏事。我姨母管不住卢州了。不管你信或不信,我的想法都只有一个:我不想让这场尸疫再继续下去了。”
佛子不信韦衡的话。佛子早早经历过了朝政的风波,姑母去世、自己入狱……韦衡的回答可以说给别人听,用这样的回答收买别人的人心,唯独不应该说给他听。他不相信韦衡没有野心。
韦衡心思深沉。救宣德、杀李延龄,这些事韦衡好像做得很莽撞,可是佛子再想起来,忽然觉得韦衡不会只是由于一时意气就做下了这些事。一条线索忽然串起了散落的事件。救宣德,韦衡在幽州获得了名声和同情。杀李延龄,把事情闹大,朝廷彻查尸疫道、尸疫道被清除,韦衡冒险以小搏大,最终借朝廷的手清理了南下进入妫州的路上的阻碍。
佛子的心犹如瞬间坠入冰冷古井的水桶。卢州有兵,幽州不是卢州这样的苦寒之地,妫州有粮。恐怕韦衡最终想的是……割据诸州,裂地称王。
佛子浑身汗毛倒竖。韦衡,下了一盘好险的棋,有一颗好狠的心。
作者有话说:
①阳春无不长成。……使我心悲。——曹丕《大墙上蒿行》,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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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风上画的是许朝三大武家将军,房家房大明、第五家第五凭、齐家齐伯庸。韦衡挺缺德,和佛子说:第五凭在旁边呢,你给我吹吹笛子。
在《好友》里,郡望姓氏很重要,楔子里的房安世就是房家后人。
第96章 心准2
韦衡、韦衡、韦衡
韦衡给了佛子二十一天的时间刺杀韦德音,佛子在龙海停留了三天。
卢州下了暴雪,松树上挂了厚厚的雪,一层一层针状的雪挂在青色松针之间,看着好像一层羊毛或者棉絮——这种景象,除非亲眼看到,否则很难想象。
佛子在龙海住了三天,韦衡、韦衡、韦衡……他写了三遍韦衡,每天想尽办法刺杀这个名字的主人。
韦衡,韦衡,韦衡。奉玄被韦衡逼着写了三遍他的名字。
韦衡又看见了佛子。清早的校场附近少有行人,韦衡往校场走,身披甲衣,手里拿着银枪,走着走着止住了步子,他转过身,对身后的黑影说:“又见面了,第五兄弟。我想你真是爱我,时时都不放弃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