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衡说:“好!!豪气冲天!”
韦衡问高勒:“高勒,你怕不怕死!”
高勒说:“少将军这话说的,我自从跟了您,只有阎王怕我,没有我怕阎王!”
韦衡说:“你割下我的头,给齐连淮送去。这件事可能会要你的命。”
高勒看向韦衡,忽然哑了嗓子。
韦衡看了高勒一眼,“怎么,怕了?”
高勒立刻跪在地上,说:“少将军,请千万活着!您不能死!”
“我不怕死,我觉得累。”
“少将军,咱当兵的人最不怕的就是累。什么样的苦咱们没吃过!您扛过这几天,咱们反了这狗屁荀家,凭您在卢州的威望,只要扛过这几天,兄弟们都跟着您,咱们不怕拼不出来一个未来!到时候不要说一个卢州,这关东各州都是您的!太子让您不好过,到时候他就要不好过了!”
“说得真好。可是打仗的话,又得死好多人呢。我想做一个救人的人,最后成了杀人最多的人。”
韦衡瞥见人群里的奉玄时,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奉玄解“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句话时的样子。天地没有私心,所以无所作为,天地之间如同一个风箱,人的作为越多,这风箱里的风就越大、越乱。他这一动……原来是错了吗?
他错了?他错在哪里。余丹记私仇而忘大恨,拖垮了龙门所,直接折断了他的谋划。而他错在了哪里?
“少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什么算小节呢?一条命、十条命、一百条命、一千条……还是几万条、几十万条。”韦衡喃喃自问。他抬头看天,看见一群乌鸦在天上盘旋。冬天里出现了这么多乌鸦,说明这地方……死人太多了。他在发烧,眼中干涩,他的双眼似乎正在被火烛炙烤,他感到全身都无比地酸痛,这一具肉身,实在太过沉重了。
他第一次见他姨母时,这身体也这样沉重。他姨母擦去他眼里的血泪,捂住他的眼睛,对他说:“别看。”
那时他的命被屠杀伐折罗部的人看作是“小节”。只有他姨母珍重他这一条命,可是……可是……其实他不是韦德音的外甥。韦德音的亲外甥已经死在他身边了。
韦衡对高勒说:“兄弟,你陪我这么多年,我韦衡感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