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甲衣行动不够灵便,佛子脱下甲衣,露出一身黑袍。他找到小荷包,在荷包里摸出了一块丝绢,其中包着两块不大的石头。他回答说:“前天我到了龙门所。第十四天、第十五天我都没有收到你的信,我知道卢州一定出现变故了,立刻赶来了卢州。我在齐连淮的军营里。”
奉玄“嗯”了一声,因为哭了太久,胸腔中微微有一些抽搐。
佛子惦记着奉玄身上的伤,问奉玄:“奉玄,你肩上的伤怎么样了?”
奉玄说:“伤口已经愈合了。我在……一个佛院休养了很多天。”
韦衡将他留在了遍照院,逼着他吃饭、养伤。
一丝火光闪了一下。
火石爆发出火花,丝绢瞬间被点燃。佛子撕下一块衣服,点燃了衣服。洞里亮了起来。
奉玄借着微弱的亮光看清了这个洞的轮廓:这不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地下空洞,洞中四壁很明显是由人力夯过的土墙。
地上散落着被掀开的棺材板和腐朽的木屑。
奉玄看清洞中的景象后,震惊得后退了一步。
几十具绾着乌黑色头发的骷髅被扔在地上,骷髅身上的衣服已经朽烂,露着森森白骨。
暗淡的火光照在惨白的尸骨上,无数棺木在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中沉默,暗示着死亡的陈腐气息。
佛子捡了几块破烂的旧布加到火焰上,火光摇曳,隐约照出了墙上的图案。奉玄回头看墙,正看到一双眼白死白的眼睛——墙上画着壁画,壁画已经褪色,色彩模糊……壁画上画的应该是仙宫里的仙娥,仙云缭绕,仙娥舞动,一个仙娥似乎正在凝视奉玄,面目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鬼气森森。
奉玄微微走开一步,离墙壁远了一些。
他说:“这里是……”
佛子说:“这是一个墓室的偏室。”
“墓室?”奉玄看向佛子。
佛子的脸在跳动的火光下也显得鬼气森森。
奉玄的眼睛哭肿了,眼里带着水光。佛子看见奉玄的脸,只觉得心疼。
“可能是前朝的王公之墓。”他说:“我送我父亲入葬,见过墓室的样子,我父亲是县公,按照爵位,下葬时墓中可以有一间主墓室、两间侧墓室,墓室內可以用雕花青砖。这墓室里有壁画,墓主人身份不低,然而墓中有几十人殉葬……本朝禁止人殉,他不是本朝的官员或宗亲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