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连淮的堂弟在军营大门外等了半个下午还没见到韦将军回营,不肯再信守营的士兵说的话,以为韦德音就在军营里,只是不肯见自己,于是暴怒着在军营的门外高喝:“韦德音,你快滚出来见我!”
骂了一会儿,齐连淮的堂弟嗓子哑了,叫军营里的士兵给自己拿水喝。士兵不给他拿水,他喝不到水,暂时没了声音。
奉玄、佛子跟着隐微药师回营时,齐连淮的堂弟还只是在营门外坐着,他不知道军营里那吊在柱子上、被风吹动的尸体就是齐连淮的尸体。他只是坐着,奉玄也不知道他是谁,等到他骂人时,奉玄才知道了他的身份。
负责火葬的士兵点燃大火焚烧了二十七具女子枯骨,焚坑中的青烟被风刮散、飘向天际。
齐连淮的尸体在风里晃动,靴子上的金饰被风吹得碰到柱子,发出细微的撞击声。
齐连淮的堂弟喝了家仆给他要来的水,再次在军营外破口大骂,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韦德音……你不要忘了你的出身!你出身卑贱,要不是靠了孝仁太女殿下和太子殿下的提携,怎么能有今天?……吾武家人不是你能冒犯的!你侮辱吾兄、不让吾兄入土安葬……你不敬太子殿下、不敬吾家,你违背人伦、忘恩负义!你以为……卢州就没有将军了吗?你以为没了你,大许就没有将军了吗?!……你以为自己不会打败仗、你以为自己可以在卢州为所欲为吗,啊?!总有一天,你会打败仗,你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这个小人。你交出吾兄!!你敢不敢见……”
在齐连淮堂弟的叫骂声里,奉玄听见了马蹄声和整齐的脚步声。韦将军回营了。
韦德音骑在马上,隔得老远就听见了有人在骂自己。她身侧的中郎将听完在马上抄起了弓,韦德音扫了一眼营门外的人,说:“不要伤人。”
齐连淮的堂弟听见军队的声音回头看,看见了回营的黑压压的士兵和卢州军旗。
韦德音身边的中郎将打马向着营门跑去,在马上开弓,朝着齐连淮的堂弟身侧射了一箭。
飞箭的箭头没入军营的大门中,箭身仍在震动。齐连淮的堂弟吓得一动不敢动。
那中郎将喝问:“大军归营,何人挡门?挡门者,杀无赦!”
齐连淮的堂弟吸了一口气,让家仆拔下那支箭,自己抓起那把箭向着射箭的中郎将扔过去,大骂:“我呸!!韦德音见我都要以礼相待,你算什么东西?!”
韦德音骑马赶了过来,在马上看了齐连淮的堂弟一眼,说:“齐六,好久不见。”
大群士兵正在向军营行进,韦德音身后尘土飞扬,土里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齐连淮的堂弟在家中排行第六,韦德音叫他“齐六”。齐六被韦德音那一眼看得哑了嗓子,攥了攥拳,强撑着说:“韦将军原来真是出去了,我以为你在军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