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慕垂着头,手指用力,薅着虎毛,将大猫薅的小心肝一起震颤了一下,它惧怕——心绪有所起伏的顾慕,而这种感觉,现在又出现了。
大猫尖叫一声,从顾慕怀中逃走。
严少爷蹙着眉“啧”了一声:“寅七,大晚上的,你抽什么风,又鬼叫什么?”
大猫被主人吼了之后,出于灵兽对主人之间的信任,反而躲到了严谨怀中,扒着少爷衣袖,一双眼睛紧盯着顾慕。看了一会儿,见他又没了动静,“虎胆熊心”又渐渐放下。
衣冠冢立在老远的山头上,走了半天才到。月光下,没有一抷黄土掩艳骨1,掩得只不过是一柄红绡鞭,一方太白青的碑石刻着大师姐名讳,高高鼓起的坟包像是一座小山。
新坟长新草,夜风一吹,草跟着晃动。
坟包,无数个坟包……
顾慕本来起伏的心绪渐渐平缓,他一见坟包,又想起了在北辰无数个难捱的冬夜,膝盖一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被严谨扶稳。
“慢点,我给你掌灯开路,还能摔一跤,踩到石头了吗?”
一块钱币大的鹅暖石正静静地躺在顾慕脚下,严谨没料到这样巧,顾慕真的是踩到了石头。
大猫又心肝一颤,一晚上,二次感受到了那种无法描述的“血脉压制”,看来严谨这里也不安全,它顺势从主人怀中跳出,往前一扑。
顾慕站稳,他笑了一下,指着大猫蹿走的方向道:“师兄,那坟前,好多人。”
严少爷抬头一看,果真好多人,司空山里,大师兄,三师兄,梦宜小师妹,还有新晋弟子张西柳与刘良都在。
司空山里正在布阵,手中黑色顽石围着坟包打出几粒,那几粒顽石按照着北斗位置摆放,最后一粒顽石落地,发出幽蓝光芒。
老顽童布阵极快,最后一捧“铁锈色”一样的东西挥手洒出,整个山头都发出微微橘光,看起来异样温暖。
碑石上的字迹发出莹莹白光,温婉的仿佛一段水波,大师姐身前脾气暴躁,没想到死后残存一丝灵气却是这样温柔。
司空山里画完法阵之后,就退至一旁休息,他是师叔,辈分比霍许卿高,剩下摆香烛之类的事情,由小辈们代劳。
梁以升寻常不怎么穿墨衣,要么一身天青,要么一身白,墨衣并不衬他温文尔雅的气质,让他显得有几分苍白,不过好在是晚上,众师弟皆站在他身后,无人仔细观察。
将师姐平常爱吃的几样吃食摆放在碑前,大师兄一挥手又将香炉点上,那香炉是珐琅彩绘,被施了灵力之后,彩绘好似活过来一样,三柱红香一点,冉冉青烟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