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天枢道长登上那伯寿石,成了擒魔大会的统帅。他早做了主事的准备,擒魔的方案也拟了几套。可惜一连摆出三套计划,不是遭重明观反对,就是叫白泽观点出破绽,直到日头落山,也未商讨出结果来。
到了夜里,黄玉笙同顾乘风、苏荣正在议事,忽听屋外传来骚动。三人破门而出,黄玉笙问守在门外的弟子:“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弟子道:“方才北天磷光忽闪,怕是有人闯岛。”
黄玉笙领顾乘风、苏荣朝天禄岛北端飞去,见桑林间法光熠熠,遂落在林中。李冬寻和她三名护法阿君、阿群、阿蓉也在林中观战,见黄玉笙师徒,上前道:“看来关心我们这次擒魔大会的,竟比我想象的还要多哩。”
顾乘风道:“来者似乎不是邪魔。”
李冬寻说:“这一路人法门格外邪乎,脉息也不纯,可是从他们施法的威力看来,修为道行都在中人之上,绝不像初入玄门之人。”
顾乘风道:“我去会会他们。”
黄玉笙本想拉住顾乘风,眼见他遁入鸠尤神剑,冲向半空,便由他去了。顾乘风引着鸠尤神剑在那团法光中心绕飞了两圈,随即现身,双掌运剑,朝闯岛者划出一波青焰。
闯岛的一行十二人皆化作玄影,浑身上下乌黑一团,或遁入树枝,或冲上高处,或化气盾抵御,唯有一人不紧不慢,抡起左臂凌空画出一面透亮的金斗。这金斗空有其形,内里竟有九根银弦。那人右手拂弦,一阵乐声便由那金斗散播四方。顾乘风那一波青焰叫这乐声击得稀碎,旁观者听得乐声,亦不免头昏脑胀,需定元凝气方无所碍。
正在此刻,天枢、天权二道赶来。听得那弦乐,天权道长说:“真是怪哉,怎么这弦乐与我们玄鹤宫《虹贯九霄》似有关联。”
天枢道长嘀咕道:“莫不是他?”
黄玉笙道:“谢师兄所指可是六蛟上君单云岐?”
天枢道长未及回答,便听重光散人喝道:“麻姑,与我合奏《虹贯九霄》!”
几乎同时,十旬仙翁对顾乘风道:“小兄弟,你以神剑攻他听宫穴。”
与顾乘风对阵的玄影也不知是为《虹贯九霄》破了法,还是叫鸠尤神剑伤了元气,此刻竟现出真身来。他真身一现,随行众人也都现了形。顾乘风一眼认出其人,一面驱驭鸠尤神剑,一面道:“上君若要来共商擒魔大计,何必深更半夜偷摸着来?”
六蛟上君冷笑道:“你这小子竟收服了鸠尤神剑。”
十旬仙翁朝六蛟上君放出十余雷钉,六蛟上君两位护法忙飞扑而来,以掌气将雷钉逼回。十旬仙翁再把瘴气炼入雷钉,又打出十余。六蛟上君虽忙于应对鸠尤神剑,却看出此中蹊跷,对两位护法喊道:“切莫接招,只可避闪。”
可惜六蛟上君此言迟了半步,一名护法未及收掌,雷钉一触掌气,内里毒瘴即刻喷薄而散。雷钉最近处三名护法中了瘴气,一时间神志大乱,竟彼此纠缠撕咬,坠地而亡。亏得六蛟上君修为还算精深,及时封堵经脉中的瘴毒,才不至于神志错乱。
李冬寻见状,问天枢道长:“师伯,方才十旬仙翁所用法门,怎么以前我从未见过?”
天枢道长捋须道:“他用的又不是玄鹤宫法门,你自然没见过。当年玄凰圣君下山自立门户,创了几道恶毒非常的法门,我想方才岛主所施,必定是鸩鸾掌了。此法虽名曰鸩鸾掌,却非掌法,而是以指诀催动的十二套蛊瘴法门。这法门虽然威力惊人,反噬起来却钻骨蚀心,若非仙体大成,一旦练得此法,每年寒冬腊月,任督二脉诸多穴位总要疼上一阵的。而且越是修为精进,疼得越凶。我听我师父说,当年玄凰圣君若非侥幸炼得五麝神鼎,以他的修为造诣,恐怕单是这鸩鸾掌,便可叫他生不如死,以至神志错乱,功亏一篑了。”
天权道长投给天枢道长的眼色,天枢道长毫无察觉,黄玉笙却看得真切。她笑道:“我只知那五麝神鼎有通联神魔二界法门的本领,想不到还有这等功用。”
天枢道长还要言语,天权道长却抢过话头,道:“其实此事真伪倒未可知。毕竟那五麝神鼎并非我门法宝,我想,师父当年所知也未必不是好事之人胡编乱造的。”
诸人言语的当口,六蛟上君已携部下逃遁了。天禄三仙和顾乘风收功落地,十旬仙翁满脸笑意,对黄玉笙道:“黄掌门这位徒弟道行不足百年已有此等造诣,仙途不可限量呵。”
“岛主过誉了。风儿修行之路还长,天资再丰厚,也需精雕细琢方成大器。”黄玉笙岔开话头,问道,“岛主与那单云岐可有恩怨?他深夜闯岛,莫非是蓄意破坏我们擒魔大会的?”
十旬仙翁摇头道:“我们天禄岛与世隔绝,哪里会与他有什么恩怨?”
李冬寻道:“他们一行人皆化身玄影,想来,他们是以为如此便可悄无声息潜入天禄岛。只可惜那六蛟上君修为不足,触动了岛上法阵的玄关。难道他们是想探听我们擒魔的计划,再向邪魔歪道通风报信?”
天枢道长说:“这六蛟上君虽非正人君子,断不至于公然投奔邪魔,与我们仙门为敌。再说那邪魔歪道当真要获取我们仙界的信息,法子不可谓不多,何必担此风险?我们吃叛徒的亏,吃得不少了。”
听得此言,苏荣不觉垂面,黄玉笙瞥她一眼,对十旬仙翁道:“有没有可能,单云岐夜闯天禄岛,根本与擒魔大会无关,而是另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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