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旬仙翁道:“极乐仙姑将这紫花墨玉带回崆峒山,还是我师公凭其五行变位之律推算出它是兕虎神君肉身所化的。总之这墨玉与极乐仙姑有缘,自然也要由她炼化,才有灵须齐全、神窍尽开的机会。后来仙姑历经数十年,才炼成紫云奇龙砚,我师公捕得那五只麝妖,炼出五麝神鼎,便是后话了。想来你们都知道,我师公玄凰圣君正是借五麝神鼎,才可吸取邪魔妖道的精元,将其邪道转作我们仙家道行的。否则仙根奇绝如玄凰圣君,要在崆峒山修成散仙,恐怕要多费两三百年才成。”
说到此处,十旬仙翁咳嗽一声,再道:“五麝神鼎自奇龙砚孕育而出,只要有奇龙砚在手,无须法门心咒,单以手印指诀之变抑或经脉运行之术即可驱驭五麝神鼎。不过奇龙砚真正的威力还不止于此。”
仙山众人都聚精会神听着,就连黄玉笙,方才还在为苏荣之死安慰顾乘风,这会子也张起耳朵,听得仔细。
十旬仙翁四下一扫,微笑道:“我师公才刚修得散仙之体,便以悬血问卦之术算出,只要使紫云奇龙砚和五麝神鼎双宝合体,攻入仙道心脉,则仙道肉身尽毁,元神内丹皆化入两件法宝。此刻这仙道便与双宝合一,可由双宝炼出不死肉身,不仅可以通炼三派法门,更可称霸三界,为所欲为。此置死地而后生之法也。不过要让双宝合体并不容易。奇龙砚、五麝神鼎和太华伏魔珠都得极乐仙姑血魄滋养,方才灵须齐备,普天之下,唯独极乐仙姑的血亲才有本事将奇龙砚和五麝神鼎合体。”
十旬仙翁提及悬血问卦,张松年便问天枢道长:“师父,何为悬血问卦?”
天枢道长低声说:“以须发绕指拉开,作二弦,掌臂翻转,则二弦相交。取凡人指血,滴于二弦交点,再运阴阳合和之元、气于二弦,凝天地之灵,聚日月星辰之光,以那悬血推演人之命势、物之来去、事之因果,这就叫悬血问卦。此术凡胎者不可施行,唯仙人作法才得灵准。”
天玑道长又问十旬仙翁:“那么万一那双宝合体,攻入邪魔歪道体内,又将如何?”
十旬仙翁撇嘴一笑,说:“你们大可放心,邪魔歪道常年吸噬浊煞之炁,体寒难净,若受奇龙砚、五麝神鼎合体攻袭,寻常邪魔是承受不住的,到时候必然形神俱灭。除非他是十全之体,才可保住元神。不过仙是仙,魔是魔,奇龙砚和五麝神鼎虽亦正亦邪,到底是仙家所炼,就算邪魔歪道受得住双宝合体的攻袭,他们也无法将双宝炼作魔体,除非再借邪魔之灵,才有重生之望。”
瑶光道长叹道:“想不到崆峒一门的法宝如此神奇,竟有这般置死地而后生的神威。”
“瑶光道长,我们崆峒一门虽脱胎自玄鹤宫,经我师公钻研,与你们玄鹤宫相比,法门的基础理法其实已有许多伸延之妙了。别的不说,单本门的赤灵神功和鸩鸾掌。前者合玄鹤宫心咒及白泽观经脉运行之道为一体,至于鸩鸾掌,多以伤己之术而致害人。此等法术,恐怕仙家仅此一门。”言于此,十旬仙翁看向天枢道长,说,“我方才所言,正是奇龙砚和五麝神鼎的全部秘密。你既已对天发誓,希望你遵守誓言,莫再为难我们三人。”
天枢道长问:“你这人城府极深,我如何知道你没有骗我,又或者再有隐瞒?”
重光散人道:“奇龙砚已叫付千钧夺走,我们骗你又有何好处?那付千钧心狠手辣,我们此刻再诓骗你们,难不成他还记我们人情?”
天枢道长抿嘴一笑,对十旬仙翁说:“左右我也没有统领三界的野心,你所言是真是假,倒不要紧。”话音才落,他突然拔下发簪,弹向十旬仙翁。
重光散人喊一声“师兄当心”,十旬仙翁双臂急挥,排出十余掌气,试图挡开麒麟珪。瑶光道长见状,飞腾运气,行双白鹤指诀,射出两梭雷钉,其一直攻十旬仙翁,其二绕飞于重光散人、玉笛麻姑身侧,一化十、十化百,几乎将二人罩住。天玑道长、张松年则紧随其后,各施符法,从旁协助。
顾乘风捧着苏荣仅存的一条裙纱,红着双眼,看向斗法的七人,对白子辛叹道:“为什么同为仙门中人,竟要斗个你死我活。”
黄玉笙也望着不远处的天枢道长,自语道:“不曾想,他也有杀伐果断的时候。”
莫说天禄三仙方才都受了伤,便是毫发无损之时与天枢道长一众四人斗法,也是要吃亏的。玉笛麻姑吹一串琶音,便有三十余众弟子从四面八方涌来。天枢道长不等天禄岛弟子靠近,传声于张松年,道:“松年,你速速炼化九霄玲珑子,为师将你渡入十旬膻中穴,你一入他经脉便直冲丹田,断其仙根,却留它少许,保其不死。”
师徒二人到底心意相通,不过眨眼功夫张松年便穿过十旬仙翁全力布控的气盾,入他体内,撞断了仙根。十旬仙翁惨叫一声,随即元、气俱卸,霎时间,由他肉身爆发一团气浪,滚向四周,好似一股狂风来袭,将周遭众人吹至数丈之远。
重光散人和玉笛麻姑都伤得不轻。二人爬起,踉跄着冲至十旬仙翁身旁。那十旬仙翁本就须发花白,此刻仙根断了四分之三,竟是满脸乌斑,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他喀一口浓血,指着天枢道长,费力地说:“亏你还是仙山掌门,背信弃义,出尔反尔,竟是个卑鄙无耻之徒。”
“我方才只说放你们生路,可没说不替我师弟讨回公道。”言毕,天枢道长又对周遭三十余天禄岛弟子厉声喝道,“你们投身仙门自然是一心向道的。可惜你们拜在妖道门下,误入歧途,这也不是你们的错。只要你们明辨是非,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待这三个妖道处置完毕,我自然要给尔等做主,重建天禄岛。”
张松年凑至天枢道长跟前,看着重光散人和玉笛麻姑,道:“师父,这二人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