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乘风回身看看常朝云,道:“花禅婆婆,这位姑娘的确是魔界中人,不过她多次搭救仙门弟子,与她师父醉仙姑一样,都是误入歧途,身不由己的。”
“原来是醉仙姑门下弟子。”花禅婆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仙山中人,你们既然闯进我栖霞谷来,便没那么容易出去。我且问你,你说你们半路上偶遇我徒弟涉身魔界纷争,你们听到了什么,快从实交待。”
顾乘风思忖道:“其实也没有听到什么。只是,晚辈得知阳魔每月向婆婆您进贡,似乎为了换取一种叫五色金枝梅的宝物。晚辈一时好奇,便跟上来了。”
花禅婆道:“你和你几个师妹脉息尚浅,道行都不足百年。如何有本事跟踪我弟子寒掌冰姑,却不被她发觉?何况你们还带着一个妖女,我弟子修为再不济,却不至于闻不出妖气来。”
顾乘风忙化出鸠尤神剑,握在手中,未及开口解释,花禅婆已认出神剑,道:“鸠尤神剑。你竟收服了鸠尤神剑?”
“这件事说起来话长。晚辈也是在机缘巧合下,稀里糊涂做了鸠尤神剑的主人。”
花禅婆仰天大笑,自语道:“真是天助我也。”
顾乘风一行面面相觑,不明所以。花禅婆又对顾乘风道:“你这小子既有此等仙缘,我便与你做个交易。你替我杀一个魔女,你三个师妹和这小妖精暂且在我谷中作客。你提她头颅回谷,我便放了你师妹。”
“晚辈修为道行都不过尔尔,花禅婆自己都杀不了的魔女,我如何有本事诛杀?”
花禅婆嗤笑道:“你有本事收服鸠尤神剑,足见你仙根仙缘俱佳。你不会不知,鸠尤神剑是万宝之尊。你既然收服此剑,来日定有一番大作为的。现下你们在我的栖霞谷,可由不得你跟我讨价还价。”
柳浊清上前一步,道:“看你慈眉善目,想不到竟如此蛮不讲理。我们擅闯你的栖霞谷的确不对,可你强迫我师兄替你犯险,未免霸道了些。”
花禅婆说:“我霸道。这世上弱肉强食,我不霸道如何活得下去?”
顾乘风问:“前辈要我杀的究竟是谁?”
“这个女魔头曾是仙山中人,法号茑萝仙子,俗名狄樱的便是了。”
顾乘风与众师妹面面相觑。常朝云上前道:“那茑萝仙子魔功了得,莫说他一人了,便是整个重明观倾巢而出,要取她性命怕也难哩。”
“要你多什么嘴?”花禅婆瞪一眼常朝云,又问顾乘风,“我再问一次,你究竟答不答应?”
顾乘风道:“实在不是晚辈不答应。只是晚辈还不知,万一我失了手,杀不了茑萝仙子,甚或死在人家手上,婆婆打算怎么处置我师妹和常姑娘?”
花禅婆冷笑道:“你诚心要救你师妹出去,自然有你的办法。我丑话说在前头,万一你没能杀了狄樱,你师妹便在我栖霞谷为奴为婢。至于这妖女,要么供我采补修身,要么供我毒物滋长,用处可多了去。”
顾乘风笑道:“既如此,那便恕晚辈不能答应了。”
花禅婆只将右臂一挥,五人身旁的花朵全拉出细长的花蕊,如游蛇般缚着五人。顾乘风因有鸠尤神剑护体,稍作挣扎,那花蕊便碎作齑粉。余下四人却叫花蕊裹成巨茧,叫花禅婆足下的龙卷风吹上高处。
顾乘风被狂风迷了眼,忙紧闭双目,行天眼指诀,以观常朝云和左仪一众。紧要关头,他将鸠尤神剑掷向近处一只巨茧。那茧壳一遇剑刃即刻燃起大火,顾乘风生怕茧中人为烈火所伤,忙冲进大火,欲将茧中人救出。不料龙卷风乍然止住,茧壳旋即扩张,待顾乘风回过神来,四下盼顾,便发现周遭竟是湖水。
天光自头顶泻下,照亮了色彩斑斓的水藻,更有锦鲤穿梭其中,或红或金,好不绚丽。再看细些,顾乘风才发现那茧壳已化作冰囊,好似一只硕大的气泡,悬浮在湖水中。
那茧中人喊一声“师兄”,顾乘风这才过去扶她,关切地问道:“沐师妹,你没受伤吧?”
沐秋桑摇头,朝头顶看了一看,说:“师兄,我们似乎在水里。”
顾乘风细细观察四周,又试着用鸠尤神剑和天罡猎月檠攻那冰囊,只见法宝所攻之处法光忽闪,冰囊却纹丝不动。沐秋桑叹道:“那花禅婆好生厉害。”
顾乘风说:“她道行的确深厚,不过修为并没有我们想象得那般精深。”
“何以见得?师兄的鸠尤神剑都破不了她的法术,难道这还不厉害?”
顾乘风笑道:“你经验太浅,自然看不出这冰囊内里的乾坤。我没猜错的话,这栖霞谷中应该遍布了机关。不信你细看这冰囊,若不直迎天光,可有什么发现?”
沐秋桑仔细看着,说:“这冰囊似乎敷了一层虹彩。可这里本来就是栖霞谷,冰囊上浮着虹霞之色也没什么奇怪的呀。”
顾乘风道:“我问你,寻常虹彩有几种颜色?”
“自然是赤橙黄绿蓝靛紫,共七种颜色了。”说到此处,沐秋桑再看那冰囊上漂浮的虹彩,道,“赤、橙、绿、蓝、靛、朱、紫、茜、黄。大师兄,我明白了,这冰囊之上竟有九色虹彩。我记得师父说过,天有九霄,每霄生三炁,合二十七天,再通九霄,共三十六重天。莫非这冰囊与此理有关?”
顾乘风摇头道:“这冰囊上的虹彩的确有九色,不过依我看,实为八卦九宫之变。”
沐秋桑恍然大悟,说:“所以这九种颜色,有一色定在中宫。”
顾乘风道:“师妹一点就透,当真天资过人。那花禅婆必定精于奇门术数,又善于将奇门术数融合仙家阵法,如此才叫人防不胜防,连常姑娘也未能招架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