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宽担子都懒得放下,晃悠着腿,不满的问:
“怎么?我不配买布吗?”
“配,你这样子一看就是做生意挣钱的小哥,当然配,你要买什么样的布呢?”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中年男子也是迅速改变了自己的语气,拍起石宽的马屁来。
石宽左右看了一下,发现旁边还有一档也是卖布的,他晃了晃脑袋,用舌头在左右腮帮各顶了一下,坏坏的说:
“可惜我不是做生意的,你这的布呢也就不适合我了。”
石宽说完,走到旁边的一档去,把担子放下,摸了摸摊档上的布匹。
“这位大姨,我想给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做两套衣服,用的什么料好啊?”
这一档的摊主是位四十左右的女人,肥肥胖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容。刚才她就注意到石宽了,现在立刻回答:
“哎呦,这位小哥一表人才,媳妇肯定也是貌美如花。这块红色仿绸缎的,指定适合。城里的小姐贵妇也都是穿这个料,价格还不贵,一个银元就可以扯一丈了。”
“你真有眼光,我那媳妇确实是百里挑一的,就按你说的,要这什么仿绸缎的,帮我扯够做两套衣服的。”
石宽根本不懂得怎么鉴赏布匹,只是想气一下隔壁那中年男子。他说完了,还故意把头扭回去,挑衅的看了一眼。
中年男子显然有点傻住,这本来应该是他的生意,就因为脾气不够好,转眼就拱手让人了。
中年女子则是笑眯眯的,动作非常麻利,哗啦啦的把整捆布往旁边一滚,然后拿尺子量了几下,大剪刀“嗤”的一下把布匹剪断了,折叠好递给了石宽。
“一丈五,足够做两套衣服了,剩下的些布头布尾,还可以做一对鸳鸯枕头呢。一块银元外加五十毫,你拿好了,拿回家媳妇喜欢了,明年生孩子还来我这来要。”
石宽心里甜滋滋的,他就想听这种好话,把钱付了,布匹装进箩筐里,挑起担子走时,又回头挑衅的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
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你气我,我就气你。石宽却不知道,其实中年男人和中年女子本来就是一对夫妇,他们把摊档微分开一点而已。
目的就是让顾客觉得有比较,这边不好买那边的,那边不好买这边的。今天碰上了这个傻子,价钱都不讲,就扯了一丈五的布。现在两人正在偷偷的乐呢。
石宽把担子挑回了胡氏的院子里,虽然早就已经获得胡氏的同意,下午就可以回石鼓坪了。但是临走之前,还是要来说一下的。
文老爷已经在胡氏这里住了好多天,只是因为临近过年了,有很多事要忙,白天基本就不在这里。
胡氏指挥着大耳刘夫妇打扫庭院,看到石宽挑着担子进来,打趣道:
“石宽啊,别人过年买糖买饼,买酒买肉,你却买这些破盆烂碗,想搞什么哦?”
石宽看胡氏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知道是因为有文老爷来到了原因,心里不太舒服,不过还是不敢不回答,说道:
“太太,这你就不懂了,石鼓坪离龙湾镇那么远,小半天的路程,我在这挑酒肉回去,不得累死啊。”
干活的大耳刘过来瞅了瞅石宽的担子,也搭着话:
“我们今年不回家,回家的话也像石宽这样,买点实用的东西就行,肉啊这些,有钱的就合伙杀一头猪,没钱就买几斤过年吃就行。”
其实这也正是石宽所想的,他之所以不在龙湾镇买肉回去,是想回到石鼓坪,看谁家有大肥猪的,买一头来杀,请上左邻右舍来吃杀猪饭,那才算得上是真正的风风光光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