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每当我接生的时候就会想起那天的场景,提起手里的剪刀,我就感觉我和赵老汉一样,正在用剪刀杀死一个刚刚降临的小生命。
偏偏那段时间一个个婴儿的性命在我手上流逝,明明他们出生时健健康康的,没两天就死了。
我知道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整晚整晚的做噩梦,时间一长,便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众人唏嘘不已,怪不得韩老太会疯,换做他们,他们也会疯。
赵朗哑着嗓音问韩老太,“我娘的尸体埋在哪里?”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那棵让赵大郎既留恋又难过的杏花树就是他娘的埋骨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明明他的灵魂来自后世。
韩老太闭上眼,轻声道:“在赵家院里的那棵杏花树下。”
赵氏瘫在地上,心如死灰。
老头子若不被那李家小子带过来,若李小子将自己的话带给老头子,他在听说赵朗去了韩老太家后定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将尸体抢先挖出来。
到时候没有物证,韩老太说的话就没有用。
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他们夫妻俩完了。
赵朗红着眼,咬牙道:“里正叔,麻烦你看好这三个杀人犯,我待会儿再来处置他们。”
里正点了点头。
赵朗拉开门走了出去,冯清远叹口气,从药箱里拿出一副银针对韩老太说道:“我给你扎针放毒,否则你活不过三天。”
韩老太摇头,“不用了,老身罪孽深重,本就不该继续苟活。”
冯清远见她执意不肯扎针,便只能作罢。
赵朗去赵家柴房拿了一把锄头,走到杏树下慢慢刨起来。
跟着他过来的赵大牛和李成山站在院子里默默望着他,不发一语。
赵朗起先用锄头刨地,刨着刨着他扔了锄头开始跪在地上用双手挖。
冰冷的泥土冻的手失去了知觉,他未察觉般继续挖着。
天空飘起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空中打着圈飘下来,落在树上,落在地上,落在赵朗肩上,无处不在。
赵朗沉默着挖土,挖了半米多深后,终于摸到了第一块白骨。
骨头经过二十年的风化,已经只剩了短短的一节,捏在手里随时要碎掉的样子。
他脱下身上的棉衣,小心翼翼的将骨头放在衣服里,继续往下挖。
赵大牛见赵朗的手已经流血了,可他却没感觉似的在继续用手刨,叹了口气走上前,拿过一旁的锄头帮忙挖起来。
李成山见状,也过来一起挖。
半个小时后,整个杏树已经被连根撅起,赵朗将最后一块骨头珍而重之的放入棉衣内,包好后抱着去了韩老太家。
里正见他回来,问道:“小朗,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
赵朗冷声道:“押到县衙去,残害保家卫国的将士乃死罪,当受千刀万剐之刑。”
里正点点头,对跟上来的赵大牛说道:“大牛,你带几个年轻人,将这三人都押送到县衙去。”
韩老太虽然坦白了一切,但杀死赵朗娘亲的事她也有参与,那就逃不过律法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