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次城以西,数十里外,无名的原野上。
第二次跑路的高干,失魂落魄地骑在马背上,身后仅有十多个神情凄惨的亲卫。
此刻,高干心中万念俱灰,想我高干出身陈留名门高氏,母族更是四世三公之家。
而今,我却接连遭受此等耻辱;去年在上党,被白袍军一触即溃;昨夜更是离谱,竟然未触先溃!
我高元才就如此无用吗?
一万五千大军全军覆灭,我还有何面目去见舅父?
想到这里,高干松开手中的马缰,缓缓拔出佩剑,横剑于颈。
身后神情凄惨的亲卫面色一变,大惊失色:“少主,不可啊!”
高干的亲卫,是从陈留高氏私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主要负责高干的安全,忠心毋庸置疑,一见高干横剑于颈,十多名亲卫吓了一大跳,纷纷滚落马鞍跪在高干战马前。
高干横剑于颈,神情凄惨道:“去岁在上党,我部一触即溃,后因我贪生怕死,使舅父失了壶关,最终两万冀州军全军覆没。”
“而今,我更是无能,一万五千大军竟然未触先溃,你们说,我高元才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少主怎能尽揽罪责?是州牧….不….是郭公则让您急行军的,少主只是听命行事!罪在郭公则!”亲卫统领急声劝道。
高干很想一死了之,可感受到剑刃上的寒气,他又…又..又下不去手。
再听亲卫的劝说,高干心里好受了不少,暗自道:
他说的对,我只是奉命行事,不能全怪我!责任最大的应该是郭图,是他让我急行军的。
跪在地上的亲卫,见高干放下长剑,不禁松了口气!若是少主自刎于此,我等亦无颜存世。
断了自杀的念头,高干看着忠心的亲卫,说道:
“我奉命行事,虽罪在郭图,但我毕竟是领军主将,亦有罪责,你们说该怎么办?”
亲卫沉思片刻,眼睛一亮道:“要不像去年一样?”
高干叹了一口气,看来只能像去年一样,颓丧道:“去找些荆条吧!”
“诺!”
………………
下午时分。
高干一行人半赤着上身,背负荆条出现在方城东门外。
校尉韩猛正好在东城巡查城防,一见城下光着上身,背负荆条的十多人,韩猛感觉这一幕好熟悉。
不禁想起了去年自己与高干,就是这模样;再定睛一看,韩猛以为自己看错了,负荆条的咋又是高干?
莫非这小子,负荆条上瘾了?
城门在咯吱声中开启,韩猛大步迎向冷得发抖的高干,问道:“元才,这怎么回事?”
高干无言,羞愧地低下了头。
韩猛叹息一声,看到高干又负荆条,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再看高干这凄惨模样,几乎肯定高干又吃败仗了,而且还是很丢人那种。
不禁暗道:以后一定不能与高干一道,不然还得负荆条!
……..
城内县署。
此刻,袁绍汇集一众文武,满脸喜色!
昨日王门开城投降,负责攻打方城的韩猛顺势驻进方城,而他袁绍,是刚刚从西南面巨马水大营,领三万大军过来的。
如今拿下方城,意味着他在督亢有了一个立足点,也就意味着打开了幽州的局面,势头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让袁绍,似乎看到了赵云缩回贫瘠的北疆。
袁绍斗志昂扬,看向谋主逢纪,赞赏道:“能得方城,元图当居首功!”
“全托主公鸿福!”
逢纪谦逊地一揖。
其实,逢纪也认为这完全是他的功劳,若非他,现在可能已灰溜溜地撤往巨马水南岸,哪有如今的大好局面?
袁绍又看向一员顶盔披甲的将领,笑着说道:
“王将军深明大义,乃吾之幸也!即日起,由王将军牧守涿郡!”
这其实是王门投降袁绍的条件,涿郡太守一职。
“末将谢主公!”
王门大喜,袁绍言而有信,果真任命他为涿郡太守。
田丰、审配不禁向王门投去鄙视的目光,虽然王门投降让他们在幽州打开了局面,但这样的人让他们很瞧不起。
郭图扒着光滑的两撇鼠尾胡子,暗道:早知道我把这事揽过来,立功的就是我了!
看来我得出一计旷世奇谋,稳固我在主公心中的地位。
“赵云小儿将至,诸君当戮力同心,共诛赵贼,救幽燕万民于水火!”
袁绍满怀憧憬,他此次兴兵攻打幽州的口号,便是救幽燕万民于水火。
“主公心怀万民,吾等自当竭尽全力!”一众文武纷纷拜倒,齐齐应和。
“诸君请起!”
袁绍心中激荡,我麾下谋臣如雨,猛将如云,早晚必诛赵云小儿,成就河北霸业,雄视天下。
但就在袁绍豪气万丈时,袁绍长子袁谭急匆匆奔至堂外,欲言又止。
袁绍见了,眉头一皱,对堂外道:“汝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