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部荒野昏暗而潮湿的死亡矿井里,现在的这个时候,变得比以往更加的恐怖,更加的阴森了。
因为,现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人气和任何的声音,更没有了任何的光亮,在不久之前,一大伙穿着白亮铠甲的铁皮人,呼喊着各种口号,径直攻打了进来……他们肆意劈砍,并残忍地杀死了所有他们所看得到的一切活人!
之后,没过多久,当一切都沉静下来之后,这座死亡矿井,就名副其实地成为了新的死亡之地……这里,也只剩下了死亡……
凡妮莎?范克里夫小心地从一堆矿渣里面费力地钻了出来,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她很担心,怕那些邪恶的铁皮人还没有远去,那些人一定是坏蛋吧?很坏很坏的那种……
凡妮莎之所以躲在这堆矿渣里,那是因为她的父亲,在开始战斗之前,强行把她用一堆木板和矿车给盖在里面的。当时,他还多次嘱咐过她,在外面的吵杂声还没有结束之前,就绝对不准出来。
凡妮莎很听她父亲的话,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呆在这堆矿渣里面,哪怕,外面响起了很多的战斗开始时的那种惨叫声以及兵器碰撞声,哪怕,她亲眼看到了她的父亲被一群凶恶的铁皮人给抓走时,她都没有敢多动弹一下……她当时,吓坏了……
直到好久好久之后,知道外面开始安静下来,直到她的肚子开始饿得受不了之后,她才小心地从矿渣堆里使劲地扒了出来。
凡妮莎并不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只能艰难地凭着还未完全熄灭的灰烬火光,开始跌跌撞撞地从矿坑里慢慢朝着外面爬了出去……哪怕,她的身上,被锋利的岩石划出了很多的伤口,她都没有注意到……
当她终于跑到矿坑外面看到晴朗的天空之时,都已经是临近黄昏了。
整个矿井外面,一个活人都没有……
这里,全是各种各样横七竖八的尸体……
无数黑压压的乌鸦,正在高空之上不停地聚集而来,停在屋檐上,树杈间,它们……准备进行一场狂欢盛宴……
现在,凡妮莎茫然四顾着,她在这里已经看不到任何的活人……这里没有了以往的那些叔叔和阿姨,也没有了刚刚冲进来的那些凶恶的铁皮人,她就那么愣愣地呆在矿井洞口,就那么站了许久许久……
“凡妮莎……要爸爸……”
最终,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那么开始沿着那些铁皮铠甲人离去时候的痕迹,迈开她那小小而脆弱的步伐,坚定不移地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总觉得,也许,只要跟着这些铁皮人离开时的脚印走,她一定能找到她的父亲,她的埃德温爸爸……
日子,就那么一天天过去……
凡妮莎仍旧倔强而坚定地跟着那些坏蛋离去的痕迹方向行走着……
在饿了的时候,她就去农田或者房舍里偷些吃的……渴了的时候,她就去小溪或者丛林中喝些露水……实在累的走不动了,她就跑到农人堆放在田间的草垛里睡上一觉,等到睡够了,就再次踏上那条似乎永远也走不到终点的路……
期间,她被路旁农人家的恶狗追过……
也被一些坏小子拿着棍棒石子追打过……
还幸运地搭乘过某位寡言商客的顺路马车……
当然,也曾有些好心的大叔大婶给过她吃的,并还想收留她……
然而,都被小姑娘凡妮莎倔强地拒绝了,她必须要沿着这条铁皮人们行走过的道路,在趁着这些痕迹还没有彻底消失之前,追上他们,并找到她的埃德温爸爸…...
终于,她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几天,她才终于沿着痕迹,来到了一个高大雄伟的巨大城市之前……只是,现在,天上竟然下起了磅礴的大雨,原本地面上的痕迹,就再也找不到了。
凡妮莎知道,她现在已经彻底失去了寻找到她父亲的机会,她就只能任由那些冰凉的大雨浇透了她瘦弱的身子,然后,她开始茫然无措地向前方那个有着巨大轮廓的城市走去……
凡妮莎正准备到那个巨大的城门洞里避避雨,可是……那里竟然有两个穿着铁皮铠甲的坏蛋守在那里,这让她感到很是害怕,所以就犹豫着,就那么懦懦地蜷缩在冰冷的雨水中,不太敢靠上前去。
“嘿,头!你看,那边,好像是有一个小女孩?”
其中一个眼尖的暴风城士兵,很快就发现了远处的凡妮莎,于是,他开始向在自己对,和自己一同在城门洞里站岗的卫兵小队长问道。
“哼!你闲了没事干是吧?无非就是一个小乞丐罢了,暴风城外面多得是,你不用去理会她!”
这个小队长头目朝着手下士兵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便不再去理会,像这种小乞丐,在暴风城之外,实在是太多了,他们哪里管得过来?这些事情是国王和贵族老爷们才该去操心的!
再说了,与其浪费钱财物资去赈灾,还不如给他去喝酒呢!这种乞丐和流民,他们对暴风王国又有什么用?死光了拉倒!
终于,再也受不了彻骨寒冷的雨水,又看到那两个坏蛋好像并不太想理会自己之后,凡妮莎才小心地,一步步向前方走去,她发现,在城门洞旁边,有一个小角落不会被雨水淋到。
于是,一直等到靠近了那两个铁皮坏人,当看到对方竟然真的不想来理会自己之后,她才赶紧快步走到离他们比较远的那个墙角边里蹲下,现在,在这里,她已经不会再被雨水给淋到了。
只不过,现在凡妮莎仍旧感觉到很冷很冷……她迫切的需要好好地歇一会,如果,如果这里有一杯热水的话,那太就好了……
只可惜,在这里,没人会理会她的死活,也没有她的埃德温爸爸来照顾她,所以,她就只能紧紧地蜷缩着她那瘦小的身体,蜷缩在那个雨水淋不到的城墙脚底下,把双手放到嘴前,轻轻地呵着气。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饿坏了?还是累坏了?凡妮莎觉得,她的眼皮子开始变得越来越重了,她似乎,很想要在这里睡上一觉……
……
以此同时,在暴风城里的光明大教堂的广场外面,虽然今天并不是什么礼拜的的好日子或者什么重要的庆典和节日,虽然天上仍旧还下着蒙蒙的冰冷细雨,但是,现在这里,却里里外外,满满当当地挤满了暴风城的各路市民们。
他们之所以兴致勃勃地挤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今天,在这里,将要处决一个被他们恨之入骨的暴徒——埃德温?范克里夫!他就是以前带领石匠工会暴乱的恶徒,现在迪菲亚兄弟会的首领,同时,现在还是暴风城的首席通缉犯!
今天早些的时候,市民们竟然在布告公示栏里意外的发现了一则消息,他们伟大的瓦里安国王陛下,竟然亲自带兵,不声不响地就攻下了死亡矿井,并同时活捉了范克里夫,这个一手创建菲迪亚兄弟会的罪魁祸首!
终于,这个邪恶的范克里夫,他即将在大教堂的广场这里,在这个新搭建的行刑台上接受处决!而像这种有热闹可看的重要大事,闲着无事的暴风城市民们,他们是肯定不会错过的!
所以,暴风城市民们,只要是自己手头上没有重要事情的,都冒着天上落下来的那冰冷的雨水,热情非凡地凑到了这里,他们为的,只是想要看到那个暴徒,那个范克里夫被推上断头台的那激动一刻!
“伯瓦尔公爵大人……对于国王陛下私下领兵出征死亡矿井的事情,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说?”
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女伯爵现在就站在行刑台后面的教堂大门屋檐下,看到木台上面,已经被捆绑得结结实实,正在被侩子手踹着,却仍旧倔强地不想跪下的范克里夫,她一边微笑着,一边用着稍微撒娇的语气,向站在她旁边的伯瓦尔公爵轻声质问道。
在此时,卡特拉娜?普瑞斯托虽然脸上在笑,可她的心里却早就骂骂咧咧开了!
这个蠢货范克里夫,以及他的菲迪亚兄弟会,可是她卡特拉娜费尽心思才好不容易布下的一手好棋!可现在,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那个瓦里安国王给废掉了?
又或者……难道是他瓦里安对她卡特拉娜的身份看出了什么端倪?所以才故意瞒着自己?来个先斩后奏?卡特拉娜女伯爵微微眯着眼睛,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一切,是巧合?还是专门的针对?
如果真的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那种结果的话,那么,往后对她来说,可真的就是麻烦大了!搞不好,她这么多年来才暴风城安插布置下的心血,很有可能全部都将化为泡影,万一,形势真的恶劣到了那个地步,那将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
“噢!不,亲爱的卡特拉娜,你千万要相信我,我并没有对你有任何的欺瞒!这事情可是连我都不知道的啊!”
伯瓦尔看到身旁的女伯爵有点生气的样子,赶紧慌乱地开口解释道,对于这事,他可是真的不知道的啊!
“我之前已经问过国王的皇家侍卫统领了,他说,当时国王陛下,确实是准备出城去打猎散心的,所以也才带了不到两百人的皇家侍卫骑兵。”
“只不过,当陛下到城外闲逛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国王陛下就突然开始心烦气乱起来,然后,他一气之下,就直接率领正驻扎闪金镇以南的那些士兵们,直扑西部荒野去了……当时,他们甚至都来不及派人回来汇报!”
在伯瓦尔看来,国王陛下这次可真的是临时起意,这件事情,不但他伯瓦尔不知道,在当时,整个王国议会贵族议员和暴风城里的其他人,甚至都没有一个对这事知情的!
“好吧,看来我真的是误会你了,那这样吧,改天,我再请你吃个午饭,就当赔罪好了。”
听到解释后,卡特拉娜微微点头表示了一下,便转移目光,皱着眉头继续看向行刑木台之上,那个仍旧在和刽子手骂骂咧咧着的范克里夫。
朝着对方越看,卡特拉娜女伯爵就越觉得生气!
范克里夫这混蛋真的是个蠢货!怎么就会那么容易被瓦里安的军队给抓到了?他们的迪菲亚兄弟会,怎么就敢去和暴风城的正规军团硬碰硬?
女伯爵真想拽着对方的脑袋问上一句:这明显是打不过的事情,你们就不会提前逃跑吗?往矿井下面的大山里一钻,他瓦里安难道还会派出大军漫山遍野地去寻你们?你们就那么死心眼地守在矿井里?这下好了吧,瓮中捉鳖,抓你简直不要太容易!
“亲爱的卡特拉娜,哪里还需要改天?不如,咱们就今天晚上……”
正当伯瓦尔正打算和女伯爵说一点暧昧的事情时,瓦里安国王和暴风城光明大教堂的主教本尼迪塔斯,以及后面两名皇家侍卫的簇拥下,一俩凝重地从大教堂里走了出来。
吓得伯瓦尔赶紧停下了准备对女伯爵出口调戏的话,站直身子,装着一脸正经,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的那个高台。
一阵铠甲触地的沉重脚步声之后,瓦里安国王来到大教堂大门之前,和贵族们一起在屋檐下站定,随后,他对跟在他旁边的主教本尼迪塔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对方也同时微微颔首,就冒着细雨,向搭建起来的那个木制高台上走了过去。
“伯瓦尔,你说……这个范克里夫这样直接斩首真的好吗?不用审讯几天或者审判一下?”
卡特拉娜不知道打着什么鬼心思,似乎想要再争取一下。
她不愿意这个这么好用的棋子,就这么给莫名其妙地给杀掉了。她需要试试看,看看这事还有没有回转的余地?只要这个范克里夫现在不用死,她就有一万种方法让对方从监狱里跑出去!
“唉……这事情,我也知道有些仓促了……不过,事已至此,还是尽快了结此事比较好!以前的一切,就不要再去提起了,省得再出什么波折……”
伯瓦尔叹了口气,他理解歪了卡特拉娜女伯爵的意思,以为她的想法是想先理顺石匠工会的那档子破事,当王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之后,再处死这个范克里夫。
只不过……这件事,在他伯瓦尔看来,是没有办法再去深究的。一旦深究起来,最后反倒是暴风王国这边难堪……所以,还是趁现在抓到了对方,直接一刀下去,一了百了!
这已经是目前,他伯瓦尔想到的,对暴风王国来说,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也幸亏国王陛下机智,连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就率兵出发把对方给抓了回来。要不然,一旦走正规流程的话,恐怕还没有等到出兵,这个范克里夫听到消息之后,他恐怕早就做好准备带着人手撤离了吧?
“哎……真的可惜了……”
看到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卡特拉娜又轻轻地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她的神情,显得有点萎靡,整个人都恹恹的了。
“没错,杀了这人确实有点可惜了!”
伯瓦尔也赞同地点点头,他好像又有点误会女伯爵的真正意思了。
“埃德温?范克里夫是一个伟大的工程师,咱们这个暴风城的规划和布局,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我们当初也都看到了,在他这个石匠协会的首领,在他的领导和努力之下,石匠工会召集大量的人手,开展了建造新暴风城的工作……眼前这座雄伟的城市,在他们那一群天才石匠的手中,才展现出了暴风城,展现出了咱们暴风王国所应有的磅礴气势和雄伟风度……”
伯瓦尔看着高台上的范克里夫,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对于这一点,无人可以质疑!在石匠工程的领域,他埃德温?范克里夫确实真的是一个天才……现在,竟然就以这种这么不名誉的死法而死去……这真的是太可惜了。”
伯瓦尔公爵说得头头是道,直惹得他旁边的卡特拉娜一时之间哭笑不得。
她刚刚的意思,其实是在说:这个范克里夫是她好不容易才扶植起来的好棋子,现在就这么死了,枉费她的努力,太过可惜了而已!与他是不是天才有什么关系?她怎么会去在意对方在石匠领域取得什么样的成就?这又关她什么事情?哈!这可真是,你伯瓦尔都扯到什么地方去了?简直不可理喻!
“埃德温?范克里夫,可怜的迷途羔羊啊,愿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