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瑾勉强接话,“臣子奉主,天经地义。臣不过是尽了本职而已。”
秦惜珩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天经地义的事,况且我们不是君臣。怀玉,我们光明正大,史册里都记着我们是夫妻。”
赵瑾别过脸去,“公主,你只是因为被谷怀璧伤了心,所以才将目光转到了臣身上,等时日长了,公主就会倦了。咱们只是徒有一个虚名而已,连大礼都没有真正地成过,所以公主,你还有很多其他的选择。”
“但你当年收了我的金锁。”秦惜珩追着她说,“我后来知道送人金锁是什么意思了,你当时明明都知道,却还是收了,既然收了,现在又为什么不承认我?我不会对你生倦,怀玉你信我。大礼什么时候都能补,现在就行,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叫人去准……”
“公主。”赵瑾拉住她,顿了一会儿才说出下面三个字,“不必了。”
她原本不是看重虚礼的人,可大婚那日的事情还是有些过了,外人议论时,不可避免地会挫杀梁渊侯的脸面。她天生也是带着几分傲骨的,听着那样的闲言碎语,心中若说不窝火是假的。纵然这些虚礼现在还能再补,可也是落于无人知晓的背后,已经无济于事了。
有些东西,不是事后说补就能够补上的。
秦惜珩怔然,所有的话语都因这三个字戛然而止。她看出赵瑾眼中有一丝不甘的失望,当下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一时之间只知道道歉,在不知说了第几个“对不起”后,赵瑾打断道:“以公主当时的处境,出降给一个不喜欢的人,确实是一种折磨,臣后来已经看开了,所以不怨公主。那天晚上咱们也达成一致,各过各的,互不干涉。而且,臣放纵惯了,不习惯被人拘着,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我……我那时,我不了解你,我不喜欢和外人处在一起,才会那么说的。”秦惜珩慌慌张张地解释,两只手都拽紧了赵瑾,“怀玉,我对你不是那种一时半刻的暧昧,我是真的喜欢你。”
“公主,”赵瑾挣脱她,后退一步拱手作礼,“臣不敢造次。”
“造次?”秦惜珩诧异得自己都愣住,“你我这样的关系,何谈‘造次’二字?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随意发火,不该由着下人编排你。我以后每日都会去侯府,晨昏定省给母亲问安。我会学着做一个好妻子,会亲自照料你,从前的事情你不要与我计较好不好?”
赵瑾背上的汗都出来了,越发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抿着唇不说话,反倒让秦惜珩心中不安,着急着继续解释:“我之前喜欢谷怀璧,是觉得他身上有你的影子。接触几次后,他用志向高远来蒙骗我,利用我拿到他想要的权势。我现在才知道,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借着我往上爬,他甚至连我的安危都没有在乎过。”
“我自小长在母后膝下,算是宁家的半个女儿,他们与父皇争斗的这些年,我全部看在眼里。在我出生以前,父皇独宠贤妃,多次为她破例不说,还给了宗政一族无上的权利。可是明眼人都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牵制宁家。后来他封程新禾为镇北王,是想掌控住北域的军权。他择定我嫁给你,也是因为宁微儿嫁了周茗。”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秦惜珩的气息微微不稳,仍是倔强地看着赵瑾,“怀玉,你以为我自小锁在深宫内院,对这些朝局之事就一概不知吗?我就是因为太清楚这些,所以当父皇指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用来笼络你的工具,我……”
她惴惴不安,低头搅动着自己的手指,“是我故意使小性子,将气都撒在了你的身上,明明你是最无辜的那一个,明明你也不愿意陷入这潭浑水。”
屋内骤然一静,只余二人起伏不定的呼吸声。秦惜珩看着她,眼中仍怀希望,“怀玉,我们重新开始并不迟的。”
赵瑾想着该如何脱身,随口一句:“臣杀过人,手中鲜血无数,死后是要永坠阎罗地狱不得超生的。臣实非良人,恐会拖累公主。”
秦惜珩马上道:“可你保护的是大楚,剑西三州若不是因为有你,邑京何来繁盛可言?怀玉,杀敌不是罪孽,这是捍卫大楚的千万广厦,所以不存在杀戮之说。”
赵瑾又道:“梁州偏远贫瘠,臣只怕不日就要回去,再说臣身份低微,公主还是……”
秦惜珩抢说:“老侯爷稳住了西陲,彪炳千秋,更是配享太庙。你是他的嫡孙,如今又是镇守西陲的重臣,这京中比你尊贵的没几个,你何来身份低微之说?若是梁州需要你,我自然要随你一同前去,哪有独自留在邑京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