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罗神色怔忪一瞬,与此同时,那微耸起的眉头也落了下来,她索性连演也不演了,只偏头对着面前的少年轻笑问:“知道是局,怎还不走?”
“你不会让他们抓我。”少年十分肯定。
聂人犀见此景,不由得也起身,快步走到殷罗身边,皱眉打量着这淡定的少年。
少年对上聂人犀的眼,颇有礼貌的颔首打了个招呼:“你是为我们奏乐的琵琶手。”
聂人犀眉头更深,所以他一开始就被发现了?他疑惑的看向殷罗,似乎是想要一个解答。
可殷罗没空搭理他,她微笑看着那少年,只说:“你们千方百计弄出这么大的动静,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就等我设局引你们前来见我一面吧?”
然而少年也不答殷罗提的问,反而是又以那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了一句:“你想见我们。”
昏暗的烛火燃烧在牢笼的灯碗里,火苗跳跃着拉下葳蕤的影,明暗交替之间,竟恍然将他们三人分隔成两个世界。殷罗与聂人犀身着锦绣绸缎,却困在这一方破败的木笼里,尽力的窥探廊里的光,而少年人虽粗布麻衣,但形貌端正,站在幽暗牢外,前后皆可去。
“你们班主新编的这两出戏,词有几分真?”殷罗垂眼又抬眼,仍旧浅笑着发问。
“各占五分?毕竟是非公道在人心,那听戏的人有心,唱戏的人有心,戏里的人自然也有心。心心有心,就如同殷小姐此举般,你算尽世事,先传信给江中守军,又以身设局想诱我们前来救你,羁押了权利争夺与人性反复。却不曾想过,我们蚍蜉班从没想在你面前藏匿。”
殷罗勾唇笑,长眉向上挑了挑,心里有话却不说,只是又发问道:“你们班主究竟是什么来路?纵然经过我的嘱咐,苹都地牢也断不会松懈至此,你走到这里神情自若,仿若官兵如无物。”她又上下打量少年一遍,接着道:“你不会武功,却丝毫不畏惧,应该不会只是个普通书生吧?”
少年人微笑,“殷小姐不愧是相爷嫡女,心思活络灵巧。但你有没有听过心多必乱?我们班主不是什么大人物,班里的人也都是沧海一粟,世间蚍蜉,有劳殷小姐多费心思猜了。”
他向前一步,突破了光影,在聂人犀与殷罗对面停驻。
“班主是让小生来传句话,殷小姐且听好。十三年前的那件事久远深郁,如今殷小姐所知道的,只占真相的三分之一。若想知道当年案发前因后果,不妨一问宝头儿丁。”
少年说完,兀自对着牢里的两人拱手行礼,“告辞。”竟徐徐踏着烛火的光影离开了。
他走后,殷罗皱起眉头,抬手开了牢门的锁,沉重的锁头滑落在地发出响声,却没有吵醒牢中晕睡的那五人,聂人犀迈步出去的那一刻回眸望了一眼,“你不给他们解开?”
“不用管,一个时辰后,他们自然会醒来。”殷罗深锁眉头回了一句,她抬眼看向蓝袍青年,却道:“聂人犀,我觉得我一直以来,可能都找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