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三通连忙叩首。
“都下去吧,”一灯挥了挥手手,道:“好好迎接宾客,切记不可失了礼数。”
“是!”
待武三通师兄弟四人以及武三娘退出去后,牛犇朝一灯抱拳,歉意道:“教主有令,夫人安危为重,还请一灯大师见谅!”
一灯摇了摇头,苦笑道:“是贫僧管教不严,倒让牛少侠见笑了。”
说着,他微微一顿,又道:“贫僧有些事情要跟沅君那孩子交待,不知里面……”
“一灯大师里面请!”
牛犇连忙抬手作邀,道:“您是夫人长辈,尽管着人通传就行,教主临行前吩咐过,万不可怠慢了一灯大师。”
一灯轻轻颔首,随牛犇一同走进后院,行至一处凉亭时,两位老者自亭中走出,向一灯见礼。
正是随行前来的教中护法,炎弘寿与金不换。
“炎先生,金先生,贫僧有礼。”
一灯与两人也有一面之缘,寒暄几句后,在牛犇带领下,来到了何沅君的小院。
闺房之中
何沅君一身凤冠霞帔已然穿戴整齐,玉脸微施粉黛,珠辉玉丽,发髻浮翠流丹,端妍华贵。
听得丫鬟禀报一灯大师造访,她急忙起身出门相迎。
“见过师祖!”
见一灯在廊檐下等候,何沅君连忙上前曲身见礼,笑道:“师祖您里面请,我让莺儿上茶。”
一灯笑呵呵地摇了摇头,道:“不必麻烦,师祖交待你一些事情就走。”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递上前,笑道:“这是师祖给你们的新婚贺礼,孩子你好生收着,到时候亲手交予你夫君。”
“一阳指?”何沅君接过书册,玉脸之上难掩惊讶。
一阳指为大理段氏独门绝学,她万没想到师祖会送出这门武功,随后,她脸上现出一丝犹豫,轻声道:
“这礼物太过贵重,沅君担心将其遗失,师祖既然一同前往襄阳,何不亲自交予夫君?”
“不一样的。”
一灯笑着摇摇头。
而后面容微顿,凝眸而望,嘱咐道:“此番出嫁,山高路远,往后你安心待在襄阳,大理就别回来了。若是受了委屈,可与师祖写信,师祖为你作主。”
闻言,何沅君心里一阵感动,她自幼父母双亡,幼年孤苦,后来被义父义母收养,很长一段时间也享受过父母般的宠爱。
可十二岁往后,便发觉义父武三通瞧着自己的眼神越发不同,连义母有时也变得对自己不冷不热。
她一向心思细腻,时间一久,也察出了味儿来,只是一直深深藏在心里。
幸得十三岁时被师祖突然派人接到桃源,一待就是三年,随后被送往了九宫山。
若说起来,待在桃源的三年,和待在九宫山的两年,反倒是她最感开心的日子。
“师祖都知道了么……”
何沅君眼眸微微闪烁了下,鼓起勇气,低声问道。
一灯叹了口气,眉目之间可见一抹愧疚之色,叹道:“当年牛小友前去桃源,师祖总感觉他对三通颇有意见,但也只当是性格使然。”
“后来,他点名道姓求娶你,师祖虽感好奇,可见他少年宗师,前途不可限量,便直接应下了。”
“之后,他又要求将你接到桃源,由师祖亲自教养。种种异常反应,师祖当时也未放在心上,最终还是在你朱师叔的提点下,才有了一些察觉。”
“这也是为何师祖不等过门就将你一人留在襄阳的原因,少见一眼,你便少一点委屈。管教出这般孽徒,委实是师祖对不起你。”
“沅君不怨义父、义母,更不怨师祖。”何沅君摇了摇头,轻声道:“义父、义母对沅君有养育之恩,若无他们,沅君早该饿死了。”
“师祖对沅君三年的教诲,让沅君懂了许多道理。宽以待人,放下执著,既然沅君眼下有了新的生活,便不会再纠结过去的困苦,师祖也不必过于责罚义父。”
“阿弥陀佛。”一灯不禁抬手合十,宣念一声佛号。
他原本担心徒孙因此事心有伤痕,打算开导一番,却不想反受其诲。
一时间,心中一股欣慰之感也不禁油然而生。
“小娘子!快快快!”
“牛护卫说迎亲的队伍要进城啦!快些准备上花轿!”
就在这时,丫鬟莺儿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朝何沅君急声呼喊。
何沅君脸色微红,眼眸之中可见一丝羞赧,遂朝一灯低声道:“师祖慢走,沅君先回去了。”
一灯面色慈祥,轻轻颔首,而后转身离开了小院。
半个时辰后
一支庞大的迎亲队伍涌入城内,引得城中百姓纷纷围观。
传闻中原富庶强大,此刻又给大理百姓上了一课,这迎亲队伍都比得上他们皇帝出巡了。
瞧那一个个虎背熊腰的,若是换了红衣,还以为是出征将士呢。
“师傅,这些都是军中百里挑一的强兵,放在咱们大理哪支军队都有以一当十的实力。”
樵子望着队形严整、站姿挺拔的迎亲队伍,不禁心中震撼,朝身旁的一灯低声说道。
若是普通士兵倒也没什么,可这两千余人纷纷有着不弱的内息,着实让人感到咋舌。
一灯自然也发现了这群队伍的不同寻常,心里不禁有些好奇襄阳这两年的变化。
“也许,要该打仗了……”
想到牛顶天如今仙神般的恐怖实力,一灯不禁喃喃自语。
有着这样的实力与军队,没有谁会继续窝在襄阳一地。
黄昏,
正是阴阳交替时刻。
“噼里啪啦——”
在震耳的鞭炮声中,夕阳如火,熔万物为丹霞。
随着一袭红影缓缓迈出大门,走进花轿,帘落,轿起,鼓乐齐鸣。
夕阳余晖中,一条火红的队伍驶出了羊苴咩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