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护得银兔儿几时呢?总归得教她自保的本事。
“姊姊,先用饭,别发愁了”,薛夜来把筷子塞玉楼春手里,“你考虑得够周全了,咱们小银兔儿命好,吉人天相,你别操心了。”
于谚说晌午到就是晌午到,他头戴宽檐草帽,身穿褐色葛衫,一向待在门房沉默不说话的独眼老夏板着一张脸带他进来,挺直了腰杆像最忠诚的卫士一样立在玉楼春身边:
“姑娘,这人说您让他来的。”
玉楼春知道老夏厌恶于家的人,就算于谚这么多年对待月楼多有照拂,老夏每回见他也总没个好脸,此刻更是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瞥向于谚的眸光利如寒芒,仿佛冬日里机警的独狼,随时会扑上去咬断于谚语的喉咙。
玉楼春轻轻揪了一下他的袖子:“夏叔放心,劳累您了,实在是我有事要求于三爷。”
老夏这才泄下劲儿去,又成了个佝偻着腰的老头子,把手背在身后退出去:“姑娘,我就在外头,有事您喊我。”
于谚对老夏的敌意全不在意,笑得春风拂面,顽皮地冲玉楼春眨一只眼睛,“阿姐,你找我什么事?我什么忙都能帮,阿姐只管说”,他也不上座,自行拿了小杌子,活蹦乱跳地蹭到玉楼春身边坐:
“阿姐,是什么要紧的事?阿夜整得神神秘秘的,我怕被人瞧见我到这里来,特意换了衣服绕到江边两三圈才过来,阿姐,我周全得很,阿姐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他仰头看向玉楼春,亮晶晶的眼睛写满了小孩子一般天真的欣喜,像等着姐姐夸奖的小弟弟。玉楼春知道他的心意,于谚一片赤子之心,对昔年旧事满怀愧疚,恨不能事事照拂玉楼春,此番是玉楼春第一次正儿八经主动开口请他帮忙,倒也难怪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玉楼春把这几日斟酌了几次的话又想了一遍才开口:“三爷……”
“阿谚”,于谚执着地纠正,“阿姐,我是阿姐的至亲骨肉兄弟。”
玉楼春本就软下来的心一下子更软得一塌糊涂:“阿谚,我想托付你一件事。”
“是小银兔儿,她没了爹妈,一个人孤零零地养在我这里。我虽短不了她吃穿,却难保她来日一世平安。思来想去,总觉得要给她一些保障,让她来日能自立自保才好。”
于谚茫然地点头:“阿姐说得对,是得有些保障……那阿姐教她怎么打理待月楼怎么做生意,等她大了,我帮阿姐给她寻个人品妥当的女婿招赘上门?”
他挠了挠后脑勺:“可是小银兔儿才六岁,阿姐这就让我开始给她找女婿吗?阿姐是想——”
“给她找个童养夫??”
于谚的声音上扬了两三个调子,显然很有些疑惑,随后他似乎立刻就说服了自己,斩钉截铁道:“童养夫就童养夫,阿姐想要什么样的?我想法子帮阿姐弄几个来养着,以后排开给小呆兔子慢慢挑。”
玉楼春还没想到这一茬,被他这一提醒,想起杨纤月以后的亲事还不知该怎么烦恼,只觉得头越发疼:“不不不不,暂时不是找女婿的事。”
“教她做生意打理待月楼,是自立的门路;自保嘛……我是想,能不能让她拜你为师,多少学些拳脚本领防身,免得以后大了,软脚虾似的叫人欺负。”
“哎呀,这算什么忙”,于谚一拍腿直接站起来,“这有什么不能的,当小呆兔子的师父,这事儿好玩,就是她软乎乎一个小姑娘学拳脚?阿姐不怕她长成个夜叉?”
玉楼春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又自己把自己说服了:
“夜叉也没事,夜叉总比受人欺负强,她一个小姑娘是得学点拳脚,以后女婿不听话打死他/丫的……呸,阿姐,我是说,阿姐英明得很,习武至少强身健体,我挑点适合小女孩子学的本事教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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