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不由呢喃了声:“我的身份,我又是什么身份呢。”
晓真蹙眉,“夫人,前段时日,家主一直在追查菀娘,又知道太后用川红卫军保护您的事,若是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察觉您就是嫡公主。”
“……”
谢希暮垂眼,用帕子擦拭嘴唇,就算是听到这声嫡公主,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唯有眸底流动的黯色浅淡由深。
“我只想当谢希暮。”
晓真见自家夫人的反应,深吸了一口气,“您就是谢希暮,但你得让家主拥有知道您是赵矜的权力啊,这样,对他不公平。”
“何况,按照家主对您的感情,就算知道了您是嫡公主,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其实晓真这句话说得对。
她这些年来,瞒了谢识琅很多事,如今二人终于走上正道,或许,她不该再瞒着他了。
这样对他不公平。
若是这世上一定要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出身来历。
她也会希望这个人是谢识琅。
她也相信,就算知道她是谁,谢识琅也不会改变什么。
“……”
谢识琅今日回来得迟,生生等到了酉时才回,回了院子,径直奔向净室沐浴。
晚饭已经备好了,男人才从净室出来。
谢希暮坐在桌边,好奇地看着他,“你今日是怎么了?平日不是要等用过晚饭才沐浴吗?”
“……”
谢识琅坐下后,看了眼她的位置,“出了些汗。”
“是出了汗,还是有别的香味?”
谢希暮抬了下眉,将筷子搁在碗上,不动声色瞧着对方。
男人闻言一顿,视线自然落在正帮晓真拿碗筷的阿梁身上,后者身子一抖,险些没拿稳碗筷,清了清嗓子,才将谢识琅的碗筷摆好。
“官家今日让我去帮四公主教习礼仪规矩。”
谢识琅不说实话,是怕谢希暮不高兴,所以才选择隐瞒,眼下见女子知晓了,连忙解释,“我将长安也叫上了,他同我一起教习的。”
“……”
谢希暮闻言打量了男子表情一番。
谢识琅规规矩矩坐好,老实道:“赵柔的宫里有种熏香,味道难闻,所以我回来才先沐浴,没有别的意思。”
“我还以为你是怕我闻到些什么,才去沐浴。”
谢希暮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肉放在谢识琅碗里。
他愣了下,观察着女子反应,“你…生气了吗?”
“你觉得呢?”
她面上带着笑色,仍是温和,不像是生气或者吃醋了。
“你为什么不生气?”谢识琅皱紧眉头,瞧见小姑娘的淡定,他心里反倒不舒服起来。
她好笑道:“你解释清楚了啊,我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谢识琅看着对方。
小姑娘细嚼慢咽,吞下一口米饭,随即慢条斯理道:“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嘛,我相信你的。”
谢识琅闻言才点了下头。
其实小姑娘没说错,信任对于夫妻来说很重要,只是他平日里有些小心眼,所以也期待着谢希暮给他相应的反应。
却忘记了这也是影响夫妻感情的一大忌讳。
“对了,听阿梁说,赵柔乞巧节要在皇城上给百姓祈福?”
她转过来,询问:“那你乞巧节那日还有空吗?”
谢识琅放下筷子,“你有事?”
“过节嘛。”
她想了想,“咱们成婚后,好像也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小姑娘这话说得也是。
说起来,还是谢识琅的错。
他太忙了,近来征战四起,他时刻注意着各方动向,不敢懈怠。
却忘了要多给予谢希暮陪伴。
这无疑是作为丈夫的失责。
“那过节那日,我陪你一起去玩。”
谢识琅答应得痛快,谢希暮连忙问:“那日你有空?”
他的职责无非是教习赵柔规矩,祈福之事,还是需得赵柔一个人来办。
谢识琅颔首,“陪你是有空的。”
谢希暮闻言笑开了眉眼,“那就这么说好了,等乞巧节那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男人闻言一愣,“什么秘密?”
她眨了下眼,“等到那日就知道了。”
接下来的三四日,谢识琅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听阿梁的口气,是赵柔总学不会规矩,缠着谢识琅求问。
其实谢希暮心里清楚,赵柔又不是个蠢货,哪里学这么久都学不会,不过是想缠着谢识琅罢了。
不过考虑到谢识琅早出晚归的劳累,又要操劳政事,还要教赵柔规矩,她心里的那点芥蒂也就化为了心疼。
很快便到了乞巧节那日。
谢希暮起了个大早,焚香沐浴,她先陪谢乐芙去拜了月神娘娘,祈祷能够保佑她的绣活能做得好些,免得谢识琅穿的衣物都显得绣工粗糙。
而后才同谢乐芙告别,专心去准备今日的活动。
谢识琅说了会陪她用晚饭。
今日过节,她想跟谢识琅单独过,所以特意去安排了一艘船,准备了佳肴美酒。
她亲自给船上绑了些好看的月碧色丝带和精致小巧的赤红防风灯笼,还试想了一番,夜色中船只在水面飘荡,灯火阑珊,丝带飘舞。
而她同谢识琅举杯对饮,她将所有的秘密都同他一吐而快的场景。
等安置好一切,她坐在船头透气,仰起脸来,瞧着碧空如洗的天空,唇角不自觉上扬。
本来,她心里还有些畏惧的。
可一想到,等到夜色降临的时候,等今夜过去。
她和谢识琅之间就再无秘密了。
夫妻本该没有嫌隙。
她无比期待着今夜的到来。
她盼望着快些告诉谢识琅,她有另一个名字。
她叫赵矜,帝后之女。
这本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但…她想让谢识琅知道,不管是从身份,还是真心来说。
她都是配得上他的。
他们合该是天生一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