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鬼祖今番回护他,我们也不说什么。可鬼祖应当知道,有千日做贼,无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在下当然省得,不然也不会天天做贼惦记他黄天道门下的弟子。”
“算算时日,鬼祖下次六九重劫的时间应当近了,以鬼祖今日的积累,莫要说小劫法,恐怕大劫法也不在话下。”
“承蒙吉言,在下若能一步成就地仙,必请魔君饮酒,做个结拜的好兄弟。”
麻衣一字一顿道:“在下回去一定禀明主上,我教上下到时一定好好伺候鬼祖,必定要让鬼祖功成身退。”
“你们苍天教说话真是太多弯弯绕,要让老弟我功亏一篑,身死道消可以直说。”
北邙鬼祖轻轻敲打着白骨座椅:“还有没有别的话?”
“打还是不打?”
空空儿本来在一旁手里摆弄不停,忽然抬起头问了一句。
虢臣好险没把银牙咬碎。
“不打。”
麻衣摇了摇头:“鬼祖,空空,山高水长,咱们这边自有问候之时。”
“这域外虚空,哪有什么山啊水啊。”空空儿摇了摇头:“既然不打,那就慢走。等玄都宫的人来了,可就不好说了,不想打也要打了。”
“你这厮……”
虢臣盯着空空儿:“很好,本座记下了。”
麻衣轻轻拉了拉这位同伴的衣袖。
“告辞。”
麻衣魔君抱拳施礼。
“不送。”
北邙鬼祖言笑晏晏。
两位魔君也不犹豫,顿时施展魔门秘术,牵动此处虚空,化身一道幽影,气机消失于此处域外。
“这个麻衣,真是烦死个人。”
空空儿伸了个懒腰。
“但也是个好说话的。”
北邙鬼祖望向自家这个多年的战友。
“近来可好啊?”
“托老祖您的福气,日子还算过得去。只不过孽龙归海,东海的长虫们有些按捺不住,魔崽子们又老往东海跑,风大雨大,生意太多,赚得又少,劳心劳力的,还要听您这位大爷的使唤,跑到这九霄域外来惹人家不快。您也知道,我们这行,一不能轻易见光,二不能随便结仇,您随便破我两门禁忌,我不也得忍着吗?当刺客当到天下闻名,我可真是失败极了……”
“我说老兄,咱们现在也要这样吗?当初在楼里,我不过是孤魂野鬼,你也只是个买不起剑的偷儿……”
“现在不比当初。”
空空儿神色难得肃穆。
“你若是念着旧情就跟我说句实话,下面的那个,是不是灵威仰转世?”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老鬼你假话跟真话一样真,真话同假话一样假,咱都要听,真真假假的,好歹还能图一乐。”
“假话,他不是青帝转世。”
“好,那这么说这次要做番大的。”空空儿举起酒壶喝了一口。“说起来,这证道长生也没什么滋味,能赶上这么个事,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
“真话,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
空空儿捧着酒壶沉默良久,忽然冒了一句。
“你这真话几分真?”
北邙鬼祖忽然有些气恼,这么多年的老友,自己在这位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十分!”
空空儿眼睛滴溜溜转动一番。
“黄天道到底在盘算什么啊?”
“老子不知道。”
“这句话几分真?老鬼,你也别怪我说实话,认识你越久越不敢信你。你说你是个男的,我都觉着你是个俏娇娘。”
“你给我滚。”
北邙鬼祖一时气上心头。
听雨楼里那么多人可用,自己莫不是天劫将至,蒙蔽了心神,不然怎么会叫这货来充帮手。
“告辞。”
空空儿身影一闪却是消失不见。
这位长生剑修来无影,去无踪,域外虚空之中只有一片寂静。
便是躲去远处的天魔一族也摩拳擦掌,想要重新杀将回来。
可算走了。
北邙鬼祖吐出一口浊气。
麻衣魔君并非易于之辈,虢臣也是南荒那边闻名的魔门高手。
这一南一北勾搭的倒是挺快。
“这玩意送你。对了,还有记得把这次出手的酬劳送去离合阁……”
一抹幽绿忽然出现在北邙鬼祖指尖,触手所及,却是一枚草编的小狗。
这位长生鬼修气得一声怒吼。
“滚!”
“花钱的是大爷,你愿意骂就骂。”
空空儿不知身在何处,话语却是融入剑意之中,在北邙鬼祖耳边响起。
北邙鬼祖看着草编。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空空儿倒是看得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