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周围景物不断变换,板车拉着我们离王庭越来越近。
当王庭城门映入眼帘的那一刻,被我搁浅在一旁的思绪逐渐回笼,瞬间想起自己此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起之后,整个人后知后觉地焦躁起来。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
叶六拿着一截枯草,转头看我一眼,挑了挑眉,似是读懂了我的焦躁,缓声开口。
“那采花贼恶贯满盈,就算问罪也当诛,他拒不伏法,我们这才迫不得已将他就地击杀,也免了他继续作恶,按你们昭冥司的规矩,这也是可以的。”
我一下一下地揪着手里的枯草,抿了抿唇,看着叶六委屈开口。
“若是平时,杀了也就杀了,反正他该死,可这是考核,标准就是捉拿凶犯归案。
中途若因任何外界干扰导致不得不将真凶就地击杀都会被叛为不合格,因为那都是自己能力不足和思虑欠缺所导致。”
杀人不难,难的是将其活捉问罪。
所有考核目标都是罪大恶极之人,他们也知道自己最终要面临的下场。
所以在追捕的过程中,凶犯很容易自杀或者鱼死网破。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要让他们受到律法的制裁,而不是死亡的制裁。
这才是昭冥司存在的意义,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警示与规范。
死太简单了,要看他们怎么死才能达到威慑的作用,让民众不敢与他们犯同样的恶。
活剐之刑,噬心之刑,炮烙之刑,剖腹饲鹰之刑……
自己累起的罪恶,得有与之相匹的死法才算死得其所。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长睫眨了眨,自己果然还没练到家,不像其他哥哥姐姐那般从容,抓一个人就将自己弄成了这个狗样子。
胳膊突然被戳了戳,我满脸愁容地看过去,只见叶六眼眸转了转,缓声开口。
“若放在平时,你这个案子算是办的漂亮吗?”
我愣了一下,随后立刻骄傲地扬起下巴。
“那当然!我可是白手起家,前前后后跑了一个月,从受害者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了线索,然后又各种蹲守观察,这才将那狗贼锁定。
只是,只是抓捕的过程中出了一点点小小的差错,这不能否定我前期的努力和作用吧,而且他已经伏法了,就是死的有点不是时候。”
叶六笑了一声,抬手薅了薅我的头发。
“不否定不否定,所以,在找到那狗贼之前,没人知道那狗贼长什么样子吧?”
我顿时眉头一挑,“我不是说了吗,那案子是我一个人侦破的,其他人当然不知道凶手长什么样。”
“那就好办了,你拿我去交差吧。”
我眼睛瞬间瞪大,一下从板车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又不是采花贼!”
“反正这个案子你已经办完了,那狗贼已经伏法了,你只需要一个活人去完成这次考核,为了朋友,我愿意两肋插刀!”
闻言,我垂着眼睛看着她,凉凉开口。
“我把你交上去,你除了两肋要插刀,两眼、两手、两脚、两腿都要插刀。”
“……凭咱俩的关系,能少插几刀吗?”
重点在这里?
“以上便是属下此次办案的全部经过,还望少主批评指正。”
回到王庭后,我先将老伯安顿好,随后立刻到昭冥司将已经写了一半的卷宗补充完整。
上半部分是抓人之前写的,记录的是侦查探案的过程,后半部分便是现下才补充的抓捕凶犯的过程。
最后听叶六的,将那客栈里发生的一切和对那老板娘的揣测也一并整理成卷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