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
他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丝毫没有要出手相助的模样。
阎天君目光闪过疑色。
难道他猜错了?
寿何并不是尊魂幡的幡主。
掌控尊魂幡的另有其人。
还是说,器灵根本不在意死不死人。
“尊魂幡就像是一柄养在匣中的神剑,今日切豆腐的刀不顺手就抽出神剑切豆腐,明日砍柴的斧头不锋利,就再取出神剑砍树。”
“久而久之。”
“农夫不会种地,樵夫不会砍柴,武者也不再会武功。”
“神剑总有磨损的一天。”
“当真正需要神剑的时候,发现剑已经锈了,砍不动人。”
“他没得到尊魂幡前也是一个从生死中厮杀出来的铮铮铁汉。”
涂山君终于开口。
“你是要磨练他?”
阎天君恍然,确实是这个道理,只要不是以大欺小,或是纯粹到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刻,不该让幡主养成什么事情都要涂山君出面,亦或是也应该反过来说,涂山君要学着放手。
不能事无巨细的帮衬。
若是事事都要出手,还如何破境。
拐棍拄多了就会忘记怎么走路。
“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阎天君也不知道应该赞叹涂山君的无为还是好运,不过他还是解释道:“你不觉得很巧吗?”
“巧?”
“不错。”
阎天君双手交叉:“在我打发道门和西天的真传弟子之后,紧接着你那幡主娘子的仇家就上门,巧的就像是有人引导他们找过来,想要从这个凡夫的身上寻找到一点突破,最好还能逼你出手,看清楚你的跟脚。”
“你是说有人布局?”
涂山君眼皮微动。
他要历练幡主没问题。
可是这要是身在局中,那就不一样了。
“当然。”阎天君耸肩,吊儿郎当的翘起二郎腿。
就那么一窝。
说道:“有人拨动天机,让这伙人提早找到这里,其实按照正常的情况,这些人也会找过来,然后嘛,免不了一场恶战。”
“然后就有人死了。”
涂山君没有问谁死了。
“谁?”
“道门、西天,天下楼的人,还是说……”涂山君想到了那日放走的身边跟着老圣的年轻修士,他来到神禁之地得罪的人不多,这四方其中最强大的两家还是阎天君引来的,并不是涂山君与对方有隙。
涂山君看向阎天君说道:“天君就没有什么要说吗。”
“别看我,道门和西天那两家的人眼高于顶,小牛鼻子调查你也不会用这个手段,小秃子压根没看出你的神异。”
阎天君失笑说道:“这二把刀的秃子赶不上城里领着小沙弥的那个。”
“往年也这样?”
涂山君觉得事情不对。
这一个个都是大宗大派的真传,每一个都有玄运加身。
少说也得是以后的中坚力量,甚至有些还有机会成为高层。
这中土的人才太繁盛了吧。
东荒与之一比实在寒碜。
当然,东荒大境的道子也都不错,毕竟使用第三步比第二步,那些第三步的顶尖年轻人并没有参与当年的夺宝。
这也是消息闭塞和玉家刻意消弭影响的结果。
不然还真有机会见见那些顶运的圣人。
“高修角逐,搅动天地,自然会变成大争之世。”
“这样的时刻才会吸引顶尖的年轻一辈赶来。”
言外之意就是曾经或许也有。
不过这一次确实非同寻常。
因为元圣灵魔真正的落子扎根在神禁之地。
与之相对的那位高人当然不会甘于下风。
阎天君像是裁判似的抬起手做出个落子的模样。
眼前却勾连气息变成一方硕大的棋盘,原本空无一物的两指之间出现了一枚棋子,散发出灼灼灵机。
有模有样的说道:“过河卒,落!”
“现在他驱使的小卒子正在围杀你的小卒子,你作何感想?”
涂山君揣着袖袍:“我不会下棋。”
“你会什么?”
“抽魂炼魄。”
阎天君神色一僵道:“这倒是一个法子,但不长久,会被人追的像是丧家之犬。”
“什么才能长久?”
“你定然没有见过远古神庭的辉煌。”
涂山君确实没有见过。
他也没有问阎天君为什么会败。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不只是英雄,或许连神都不自由。
阎天君死死地盯着涂山君,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原本浑厚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了不少,像是突然之间多出非凡的魔力,足以让世间的一切都听从他的号令,甚至是聚精会神的竖起耳朵。
“帝座,仍悬!”
叮咚。
酒杯中的明镜泛起涟漪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阎天君没有再试探,涂山君也没有接过话茬。
两人不约如同的看向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