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新官(下)(1 / 2)

扼元 蟹的心 1895 字 3个月前

这么干脆利落!

眼前这群人,明摆着都是归德府里有名号的官员胥吏,看身上服色,有绿的,还有好几个红袍的。郭宁亲至敌方腹心之所,彭义斌本以为他要擒贼擒王,会抓住首领作为人质,再反过来胁迫守军投降。

却不曾想,郭宁连问都不问,直接就下令杀了?

彭义斌在泰山群盗里头,也算一号猛人,但这会儿他反应慢了一拍。于是当那几个官吏身首异处的同时,他撞入了喷发的血雾,又冲出血雾催马冲进了厅堂。

正堂之后,又有二堂,依然有人呼喝冲出,立刻就都被斩杀;有人翻窗奔逃,被沿着两侧廊道包抄的骑兵发箭射死。二堂左右的偏房,是地方上胥吏办公的所在,几个小吏原本在屋里探头,被骑兵们纵马迫出,扑哧扑哧跪倒在地。

这种手无寸铁的小人物,倒不必滥杀。

郭宁的声音立即从后方不远处传到:“投降的留下。”

刀锋在最后一刻偏转方向,掠过一个跪伏吏员的头顶,削去了整个发髻。战马嘶鸣跃起,从他的身前掠过,撞开几座桌椅。骑在马上的甲士在屋檐下显得格外高大凶猛,他们冲过二堂,随即分兵数路,犹如灌入蚁巢的洪水,开始扫荡整座官衙。

郭宁就在骑兵队列里奔驰,时不时地下一道两道命令指挥着骑兵们。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平时在家里吩咐傔从把木桩或者箭靶搬来搬去一样。

当骑队冲过二堂的时候,有手持武器的护卫之流反应过来,而彭义斌带着部下们,也加入战团拔刀乱砍。

骑兵奔走的速度既快,武艺又高强,转眼间把一座偌大的宅院前后清洗数编,投降的官吏抓了一堆。

一气控制了整座府邸,彭义斌身上甲胄带血而还:

“后头还有些老弱妇孺,都抓起来了。试图逃走的,大部分被宰了,但也有些跑得太快,没能逮住。”

郭宁看看正堂前广场上跪地的小吏,再侧耳倾听,果然有人从总管府里逃到外间,一路逃,一路还声嘶力竭地乱喊。

彭义斌匆匆折返,脸色有点沉重:“外头的院墙和箭楼,也没能控制住。万一他们在外调动人手包围,咱们脱身不易。国公,咱们是不是该……”

彭义斌的问话被郭宁打断。

“咳咳,俘虏们就在前头,你轻声说话。另外,别再一口一个国公,我现在是开封来的元帅。”

郭宁侧耳继续听了外头一阵叫喊,揪了揪自家胡髭:

“你们说,我该自称什么元帅好?完颜?仆散?纥石烈?术虎还是什么?好像开封那边空头元帅甚多,还有姓移剌的呢……嗯?他们这会儿在喊什么?怎么又冒出个奥屯元帅了?这是什么鬼玩意儿,谁想的字号?”

队列后头一个骑将挤到前头:“是我想的,国……啊不,元帅。当年朝廷有重将叫奥屯襄的,是个元帅。”

这骑将满嘴的大同口音,看来是密谷口那场败战的幸存者,怪不得对奥屯襄的印象深刻。

郭宁摆手让他退下。

徐瑨想了想,对郭宁道:“还是姓完颜吧,开封城里姓完颜的高官多。”

“姓完颜的话,我想到个名字了!”

郭宁忽然有些兴高采烈,他道:“既然我家小子叫郭靖,我怎么也得用这名头过个瘾!老徐,你去写一套符信告身出来,拿给外头的人看看!”

某个姓完颜的人名和周国公的嫡长子有什么关系?

徐瑨愣了下,没明白郭宁这句没头没脑的言语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久居中枢,深知不该问的别问,当下自去安排符信告身。而彭义斌等人则分派人手,把整座总管府给占定。

原来直到这时候,那些逃跑的官吏仍没想到是定海军忽然来袭。少数人尚在懵懵懂懂,大部分人真觉得是开封或者哪里来的元帅,和城中驻守官员起了冲突。

有胆子大点的官吏这会儿连忙登上外墙箭楼,往府邸里头大喊,意思是大家莫要误会,都是自己人,都是大金的忠臣,有话好说。

这几年里,大金国境内战火连绵,为防将权太轻以致误事,朝廷不断授予地方将帅临机处置的权柄。郭宁做到山东宣抚使的时候,他和朝中元帅一级的重将就能随意决断四品以下官员的陟罚臧否。

开封朝廷建立以后,对河东、陕西等地的驻守将帅以拉拢为主,开封朝廷的中枢也不断提升武臣的权力。

所以朝廷的元帅擅杀几个地方小官小吏的情况,真不罕见,甚至将帅之间的内讧冲突,也是此起彼伏。那些事情外人虽不晓得,官吏们哪有不晓得的?

这其中又牵扯到女真人与汉儿的矛盾,北方籍贯的军政高官与南京路本地旧人的矛盾,乃至武人与文吏间的矛盾、武人之间彼此争夺军队和地盘的矛盾。随着开封朝廷建立,有些矛盾得以稍许弥合,而有些矛盾却反而愈加剧烈。

最终的结果便是现在这般。

彭义斌觉得,郭宁这作派太过粗糙,简直时时刻刻都有玩脱、露馅的危险。可落在本地的官吏眼里,眼前这骑队一路凶巴巴地冲进城里,行为肆无忌惮。那种训练有素的架势,那种高高在上斜眼看人的姿态,可不正是开封重将亲兵的作派么?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人隐约担心,会不会是东面的红袄贼派人到归德府扰乱,这会儿已经压根没人这么想。

哪有人会把潜伏扰乱的事情,办得这么粗糙,这么张扬?做奸细做到这种程度,出面一百次就会被揭破一百次,活该被自家首领拖出去打死!

何况这一队骑兵沿途呼喝,张口就是鹿符、鱼符、金牌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