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狙击手,在隐蔽等待时机的时候,你就是石头,就是枯树根,哪怕敌人在你的头上尿尿,从你身上踩过,放火烧着你身边的草丛树枝,你都得一动不动地趴着,趴着……”姜队长在训练自己时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正是罗队长的话,让邓鸣鹤焦躁不安的心慢慢沉静下来。
邓鸣鹤轻轻地咽下了一口口水,悄悄用舌头舔了下自己干渴的嘴唇,又慢慢扭头看了看身边的队员。狙击手常超的脸都贴在草地上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步步进逼的鬼子骑兵,看不出任何的惊慌失措,能看到的只有近乎木讷的冷静沉着和眼中无法隐藏的仇恨之火。狙击副手左五娃趴在狙击手左五娃的左边,还真像块石头样的冷若冰霜。机枪手李大壮更是奇思妙想,竟然把捷克轻机枪压在了自己的身体下,右手中的驳壳枪黑洞洞的枪口似乎在兴奋地等待着猎物一点点地靠近。把下颌枕在***上的草根儿用牙齿咬着一根小树棍,眼睛看都不看越来越近的鬼子骑兵,只是竖起大耳朵静心地听着鬼子的马蹄声。邓鸣鹤看着自己手下的几个队员的表现,不禁觉得有些惭愧,也不再担忧了,只是紧握着手中的驳壳枪,等待着鬼子骑兵向自己走近。
一阵西北风刮过来,五娃身边的干枯的灌木丛轻轻地摇动着骨干的腰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就在这时,“呯”的一声,距离五娃不到二十米的一个鬼子骑兵向灌木丛中开了一枪,邓鸣鹤看了一眼五娃,那颗胡乱射出的子弹不偏不斜,他奶奶的打中了五娃的肩胛骨的位置,殷红的鲜血从五娃的身体流出来了,转瞬间就染红了五娃的军装。可五娃依旧冷若冰霜,好像这颗子弹不是打在了他的身体上,而是打在了一块坚硬冰冷的石头上。五娃连伸手去摸活着按身上的伤口的动作都没有,而是任凭鲜血肆意地流淌,自己始终如一的成了一块坚硬冰冷的石头。
沉不住气的牛沛淋从狙击镜中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切,心中恨得牙弯弯的牛沛淋没有听到姜队长的枪声,自己也不敢开枪帮助二组的兄弟,“唉!”,牛沛淋沉沉地哼了一声,收起了狙击步枪,背靠着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干脆不看了。
胡彪在对面的百丈崖上用望远镜看着看着不禁万分担忧,万一二组暴露了,整个伏击计划就会泡汤了,自己在团长面前夸下了海口,恐怕回去不好交代,更何况这是装备精良又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特殊训练的特战队的第一仗。
姜大明倒是不担心,虽然特战队的队员不是每个人都是狙击手,但在训练时,姜大明把每个队员都当狙击手来严格要求,既然是特战队,就要有自己的独到之处,胡彪不是说这一仗就是特战队的实战训练吗,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锤炼一下自己的队员。
姜大明从狙击镜中看着二组的每个队员,他对二组的队员很满意,尤其是狙击手副手五娃,他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个狙击手的素质。三个鬼子骑兵距离二组只有十米左右了,同时距离罗月松也只有一百米的样子,为了避免让鬼子看见自己狙击镜的反光,加之月松对二组的队员们的信任,他索性不看了,收起狙击步枪继续躲在乌桕树下慢腾腾的嚼着自己甘甜的枯草杆。
三个鬼子骑兵在距离二组只有五米的地方停下来了。石头一样冷若冰霜的五娃的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肩膀,幸好刮的是西北风,如果风向相反,鬼子很可能能够闻到五娃的血腥味。三个鬼子哇哇啦啦地说了几句后,忽然调转马头向山下冲去。
下了南坡回到崖谷中的一个鬼子骑兵向鬼子骑兵队长报告了侦察情况后,鬼子骑兵队长双腿一夹马肚子,带着骑兵队顺着崖谷向西冲去了,身后留下了滚滚的风尘。
六个组的狙击步枪都又重新举起了,从他们从狙击镜中清清楚楚地看见,鬼子的车队带着厚厚的尘土向崖谷中开进来。
胡彪拿着望远镜,笑呵呵地看着猎物滚滚而来。牛沛淋端着狙击步枪一边欣赏着鬼子的车队,一边“嘿嘿”的冷笑着。二组的***手草根儿悄悄地走近五娃,从衬衣上撕下布条给五娃绑紧了伤口。慕容河架着狙击步枪沉着地瞄准着卡车驾驶室里稳坐泰山的鬼子少佐。姜大明拉开了狙击步枪的枪栓,黑洞洞的枪口随着卡车的移动慢慢调整着瞄准方向。
鬼子的车队终于开进了崖谷。
在狭窄的崖谷中排成一长排的鬼子车队,一共有十辆卡车,第一辆卡车上坐着运输队指挥官,车厢里站着二十多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第六辆车上也站着二十多个鬼子,而且车厢里还摆着六门小钢炮和上十箱炮弹。最后一辆卡车上也站满了鬼子,其他的车辆中,也都有不同数量的鬼子兵在护卫。
鬼子车队在崖谷中快速的前进着,马上就要到预定的伏击地段了。
姜大明拿起望远镜向自己手下的几个埋伏小组望去:胡彪对着罗队长握紧拳头,做出了一个狠砸敌人的手势;慕容河冲着月松的方向,伸手到脑门边,行了个军礼;欧阳秋月对队长点了下头;牛沛淋的口形告诉姜大明,他就等队长一声令下;杜铁蛋已经在用自己心爱的掷弹筒向鬼子最后一辆卡车瞄准了;邓鸣鹤端着***,轻轻地拉开了枪栓。
姜大明看见大家都已经准备好了,就把望远镜往自己的观察员雷航的怀里一塞,端起狙击步枪,瞄准了鬼子车队驾驶第一辆车的鬼子兵,调整好狙击镜,拉开枪栓,均匀了呼吸,稳住了心跳,枪口慢慢随着卡车移动,定神静思,手摸扳机,扣动,击发,子弹划着几**直的弧线向鬼子兵飞去,姜大明从狙击镜里清楚地看到,不到一秒钟后,子弹把汽车玻璃穿了一个圆圆的小洞,然后倏地一声射进了鬼子兵的眉心,那鬼子兵头一歪,身子左倾,压在方向盘上,卡车朝着左面的崖壁冲去,“轰”的一声,撞在崖壁上,立刻熄了火,横在路边。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计划,就在姜大明枪响的那一刻,其他五个狙击手也随即射出了自己的子弹。
牛沛淋终于如愿以偿的把子弹打进了鬼子少佐的胸口,看着鬼子少佐胸口冒出了鲜红的狗血,牛沛淋不禁咧着大嘴巴哈哈地笑了,笑得那么傻冒,却笑得那么开心。
慕容河十拿九稳地射中了驾驶最后一辆车的鬼子兵,旋即中规中矩地按照队长的命令,把枪口对准了鬼子骑兵远去的方向,等待着回来支援的鬼子骑兵。
常超冷静地集中了驾驶第二辆车的鬼子兵,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见被自己击中的狗日的小鬼子冒着鲜血死去,一向冷静沉着地常超也感到自己的热血在一点点地升温,那是一种由衷的畅快,那是一种复仇的欢欣。杀死了鬼子汽车兵后,常超按照队长的命令,拉开枪栓,弹出蛋壳,换上子弹,瞄准着慌忙中往车下搬小钢炮的鬼子兵,却并不急着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