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着她的手掌微拢,带着他宠爱的小师妹一步步走上拱月桥。
“记得我们几年前也经常这样,你初来缥缈宗,不敢一个人过虹桥,便要我牵着,一遍又一遍的在虹桥上走了很多个来回,路过的同门都看稀奇似的看向我们。”
“你刚上缥缈宗的时候,小小的瘦瘦的,完全不像十岁,梧州那会儿才七岁,你比他都矮半个头。”
他牵唇笑了笑,余晖在他的侧脸上描摹他的眉眼,他的鼻梁,他的唇。
“像是一转眼,我们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他停住脚步,抬起手轻柔帮她整理鬓角的碎发。
“这月桂很衬你。”
“师兄,”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瞳似儿时澄澈,“我上次不是有意的,我怕你对我心怀芥蒂,便没有找你一同来樊城……”
夜色从西边慢慢晕染而上,周围人也多了起来,牵着她走下拱桥,他的声音随这温柔的夜风一道拂过她的耳畔。
“我永远不会对你心怀芥蒂。”
清风无两,明月东升。
岸上的人越来越多,他找了个船家,一番商议后带着她上船往湖中小渡。
船下桨声带起沥沥水声,在周围摆开小浪,她伸手去摸。
船身陡然倾斜,她正要与波光粼粼的水面撞上,手被拉住,反身撞入满是沉香的怀抱。
船头桨声入水,发出“噗通”一声,随后卷起微微的浪潮在她心中迭荡。
抬头撞入满是关心装入星星点点的眼瞳中,她伸手抱住他,头埋在他的肩颈。
“师兄,我们长大了。”
她的声音呢喃,明明没喝酒似醉了,
“你便也再没抱过我。”
没了船桨,船身缓慢飘荡,夜色渐沉,笼罩在湖上,相比于岸上的喧闹,静谧在四周散开。
忽的一阵风吹过,她被吹的凉意涌到皮肤,不由得将他抱的更紧。
饶是如此,他并没有任何逾矩,没有伸手回抱,只任由她抱着。
“这风好冷。”
“是东风,春日东风拂过百花盛开,也有春风之意。”
“师兄博学多才,听说花千树有斗诗,若师兄去了,定能博得满堂彩。”
她坐起身嬉笑着将手从他腰间抬起,搂住了师兄的脖子,四目相对,对面的人满眼无奈。
“世间有才的人很多,诗词入道的也并不少,师兄不会作诗,只略看过一些诗词。”
“那不若师兄想想有何以东风为引的词句,我来给师兄喝彩。”
他看着她认真的神色,不由得笑出声,“你还是和儿时一样,好,那便以东风为引,博师妹为我一人喝彩。”
周围的风也静悄悄,月色拢进云雾里,虽然面对面,他依旧看不清她的神色。
只记得记忆中那个小姑娘,明媚到眉眼生动,小时只会跟在自己身后一句句喊着师兄。
他低沉着声音,缓缓同轻声荡漾的水声一体。
“ 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 ”
——“师兄师兄,你别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女孩的娇声自身后传来,他停住脚步,却感觉身后的人撞上了自己的后背,转过身见她眼睫晶莹,揉着发红的鼻子。
……
“ 垂杨紫陌洛城东 ”
——“师兄这是什么呀?”
女孩漂亮的眼睛大大的黑如葡萄,手指间却捏着一只巨大的针尾蜂,尾部的针尖还泛着幽蓝色的光泽。
“师妹快松手!”
“啊,师兄!呜呜呜。”
“受伤的是我,你哭什么呀。”少年好笑的藏了藏肿成包子的手,抬起另一只手替她擦去眼泪。
……
“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
——女孩这段时间似乎长高了,力气也变大了点,她轻巧巧迈入师兄的院子,朝那只眼馋了很久的白孔雀下了手。
“啾啾!”
孔雀的清鸣很快打破了寂静,她看准时机快速拔了两根孔雀的羽毛,沿着回廊跑出院门。
还好没被师兄发现。
院内廊下休憩的少年缓缓睁开一只眼瞥向院门的方向,唇角微勾。
……
小船驶入了一片片莲叶中,被这片没入夜色的碧绿阻拦的缓慢停了下来。
他眉如远山,眼若朗月,此刻这轮明月正看着她,却不似月般清冷,像只照亮她一人。
“师兄好厉害!”她回过神,将一旁的从刚刚就一直抱着的月桂塞入他怀中。
月桂的清香带着微凉的潮湿萦绕在他鼻尖。
“船好像走不动了。”
少年微微扬手掐诀,修长的手指一捏,船身微微动了,驶出了那片莲叶后,朝着岸边缓慢前行。
少女与他对坐,想船身忽然发生意外,想触碰石柱等船身震荡。